二十九、如此一见钟情[第1页/共3页]
江水在船舷边微微涌动,不舍日夜奔腾,水花溅在手臂上、脸颊上,沁民气脾的凉。
陈操之让来福将四十枚五铢钱排在船舷上,登陆登车,傍晚时分达到钱唐县城东郊的丁氏别墅。
陈操之向嫂子说了这四个月的肄业经历,看了些甚么书,遇有疑问葛师又是如何为他解惑的,娓娓道来。
日子一每天畴昔,夏去秋来风景异,九曜山由葱笼滴翠变得苍苍黄黄,晨起登山,落叶满径,立在峰顶,北面大湖吹来的风飒飒苦楚,已经有凛冽之感。
……
润儿感觉有理,脑袋连点,眼睛眨眨,敬爱极了。
陈操之看着嫂子丁幼微轻巧地提着素裙下摆从枇杷树下碎步奔出,他有如许一种感受,仿佛自前次拜别后,嫂子就一向立在枇杷树劣等着他们。
陈操之晓得后代关于对九品中正制弊端的指责,因为中正官都是由上品的士族担负,士族高门之间因为联婚干系都是荣辱与共的,以是不消说要偏袒士族后辈而架空豪门庶族,所谓“今台阁推举,徒塞耳目,九品访人,唯问中正。故据上品者,非公侯之子孙,亦当涂之昆弟也”,这弊端在东晋后的南朝尤其严峻。
宗之的《诗经》已背诵至“小雅”,并且陈操之已向他开讲马融的《论语集解》。
丁幼微清癯还是,若不堪衣,搁在书案上的手,骨节苗条,显得特别的瘦,但脸部比前次光彩,神采不再惨白,肌肤有着细瓷的微微光芒。
陈操之道:“我也是这么想的,在家能够奉养母亲,宗之、润儿也要我作伴呢。”
陈操之手扶那棵歪柳,对润儿道:“丑叔再等江上有行船时再吹xiao,这空荡荡的不是白搭力量吗?”
世人皆笑。
陈操之发笑,心道:“这很象男女一见钟情啊,这就是晋人所谓的妙赏吧。”
小婵笑了起来:“润儿是想着再有人赠宝贝给操之小郎君呢,对不对?”
此次来得比上回略早,暮色初下,西边天涯犹有暗红霞光,别墅侧门前的那株叶片肥厚的枇杷树下,阿谁素白绰约的身影正在翘首以待,恰是丁幼微。
忽一日中午,两辆牛车停在了陈家坞堡大门外,本来这日已是玄月初五,丁幼微派人来接陈操之叔侄去丁府别墅相聚了。
陈家坞是不是也养一群鹅?想着想着,陈操之就睡着了。
夜里,丁幼微和陈操之叔侄在二楼书房坐定,宗之和润儿喜滋滋地向母亲献礼,汇报别后四个月的学习成绩,润儿已经能把整部《论语》背下来,并且开端临摹《曹全碑》,前次丁幼微将一本《曹全碑》的拓本送给爱女,那是丁幼微幼时临的字帖,《曹全碑》清秀清丽,结体扁均匀匀,伸展飘逸,风致翩翩,是非兼备,在汉隶中娟秀超脱第一,最合适女子练习,润儿每日练习,现在已经有点模样,好歹不会下笔一团墨猪了。
……
润儿很等候地望着陈操之,过了一会,开口道:“丑叔,吹洞箫吧?”
丁幼微道:“我并不知稚川先生隐居宝石山,操之真是有缘,若碰到的是别个傲岸隐士,不见得会这么看重你,稚川先生则不然,稚川先生看到你,定会想起他当年肄业之苦,稚川先生也是幼年丧父,家道中落,传闻他为了誊写一本书,曾从丹阳句容徒步千里到会稽,好学之名,天下知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