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4.回信。[第1页/共3页]
现在抱拳施礼,早已没了昔日高雅谦恭之态,只觉干脆利落。
忧愁不能寐,揽衣起盘桓。
中秋邻近,几场雨后,暑热的气候总算收敛了几分。
客行虽云乐,不如早旋归。
客行虽云乐,不如早旋归。
如许想着,内心又是忧愁又是期盼,昼寝时迷含混糊地竟又梦见了韩蛰。
看范自鸿那天的模样,跟她有仇似的,若当真寻费事,飞鸾飞凤可不是敌手。
嘴上虽不肯承认,但对韩蛰的思念与日俱增,却不是假的。特别那日前去卧梵刹的途中被范自鸿拦着闹了一通,那带血的画像实在令民气惊,她猜不出启事,内心非常忐忑烦恼。范家背靠贵妃,手握军权,并不好惹――前年除夕韩蛰带她游灯时遇见行刺的事,就是当时的河阳节度使安排的,气势非常凶恶。
展开素净的松花笺,上头小楷隽秀,是令容的。
宋姑端着才切好的生果出去, 就见令容唇角忍不住牵起又极力平复, 再次牵起时, 笑容比前次还深。那双微微挑出娇媚弧度的眼睛里也藏着笑, 从侧面瞧畴昔, 春光满面。
韩蛰瞧着隽秀笔迹,神采渐而规复沉肃,将那信笺折好,装在贴身的锦袋里。
在成为让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司使前,他修文习武,也曾读过很多诗书,过目不忘。
客行虽云乐,不如早旋归。
即便陈陵有力抗敌节节败退,他还是官职极高的节度使,且在河阴地界,哪怕曾被冯璋囊括而过,陈陵的权势仍旧很难撼动。不过合兵议事时,因韩蛰力挽狂澜光复了半个河阴,不止陈陵,连他手底下几位将领都非常心折,如有定见相左之处,韩蛰也能压服陈陵,按他的筹算用兵行进。
出户独彷徨,愁思当告谁。
想了半晌,前面四句清楚浮起,背面的倒记不清了。
……
捷报几次传来,韩镜在朝堂的腰板挺得更直。
令容将那遒劲的字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,装复书封里, 趴在窗边逗红耳朵。
韩蛰住在州府衙门旁专为欢迎高官而设的客院里,一进门就见傅益走来,面带忧色。
昨晚她念叨韩蛰了吗?令容脸上一红,“定是你听错了。”
杨氏的那封颇厚,韩蛰一摸便知,心中蓦地一动,拆开来瞧,公然是信中有信。
畴前韩蛰新婚,在金州傅家看到他时,傅益还是个锦衣玉面、墨客打扮的漂亮少年,虽腹有学问,对于朝堂世事,仍旧存几分天真。
不过收到夫君伶仃递来的家书, 毕竟是让人欢畅的事。
韩蛰那种人寄家书给她, 还只说这么句话,实在是破天荒的希奇事。
“收到了家书,得知家人安好,以是欢畅。”傅益答复。
这句话虽是打趣,但令容盼他早日归去,必然也是至心。都城里龙潭虎穴,她身后无所倚仗,对处境又那样灵敏,必然对祖父的态度深为顾忌。当初她心存和离之意,不就是惊骇他的酷烈,祖父的狠辣吗?
信步走到侧间书案旁,内心想着韩蛰,瞧见那封简短的家书,想着也给韩蛰回一封。但伉俪虽也两情缠绵,真要提笔,令容却又不知该如何下笔了。
韩蛰点头,随口道:“有好动静?”
韩蛰看罢,沉肃的眼底不由浮起笑意,不知怎的就想起那回令容生闷气,拿纸笔跟他吵架,最后抬眼含笑,带些滑头――她写下那句打趣般的客行虽云乐时,必然也是那样的神情,纤秀手指握在玉管,唇边带着含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