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6.三五章[第2页/共5页]
如果说畴前的固执与驰驱只是为了心中的情与义,那么今时今刻,仿佛如溺水之人攀上浮木,堕崖之人挽住山蔓,跌跌撞撞往前走,竟能瞥见浮光。
退思堂内团乱糟糟的,案椅倒地,周萍一脸乌青,被两名衙差死死制住,却还是目眦欲裂。
黑暗中只要火光,甬道深长,晏子言的牢房要走到绝顶。
他低低笑了一声道:“实在他也没说必然要见你, 只是传闻你没从晏子萋动手查晁清案子的时候,跟我提过一句想要劈面谢你。”
苏晋道:“太子既已知我身份,那我只要两种成果,一则,死;二则,留我在朝中,做一枚有效的棋子。”
晏子言走到门口,俄然回过身,看向长道无尽的深暗处,举起酒杯,大声道:“斗了一辈子,这一役,但是我略胜一筹?”
苏晋道别了沈奚,往承天门而去,心中不竭想着晏子言最后的话。
“那你就任她曝尸荒漠?”苏晋冷目谛视着,寒声道:“孙印德,我将阿婆留在我的屋舍,不求你帮手照顾,只求你能积点德,不管不问便好,你以马府之局把我支走,回过甚来就是这么积善的?”
柳朝明本想回绝,却在她的眉间看到了异乎平常的清楚与断交,话到了嘴边,化作一句:“为何?”
暗夜中, 刑部大牢门口点着灯火, 往下走一条深长地甬道,两侧皆是铁牢, 黑漆漆的,偶有月光透太高窗照出去,能看到牢里关着的犯人。
苏晋振袖负手,安静又果断道:“此南北仕子一案,元喆何其辜?冤死的仕子何其辜?为公允二字捐躯的贞臣义士何其辜?明净安闲民气,纵有人背后作怪,纵皇天不鉴,鲜血四溅或可一时障目,却遮不住天下苍苍民悠悠众口,终有一天,那些冤死的人都会重现天日,反是你——”
“此生当代,此志不悔!”
晏子言抬目谛视着苏晋:“我晏子言,从小到大,天赋不及柳昀,智巧不及沈青樾,但我向来死守本心,对我而言,是就是,非便非,便是接受不白之冤又如何?我信逝者如此,也信百姓民气,我信赖总有一天,青史会还我一个公道。”
苏晋驰驱数日,终究能一洗风尘。
沈奚带苏晋从大牢的后门而入,一旁的刑部小吏举着火把。走到一半, 沈奚俄然顿住脚步, 递给苏晋一小坛杏花酿道:“你去吧,我就不去了。”
是了,当日她为了让阿婆住得放心,便请她为本身纳了一双鞋垫。
然后她看了眼被衙差制住在地,满目悲忿的周萍,又看了眼一腔愁哀的刘义褚,蓦地折回身去,亟亟赶回本身的屋舍。
苏晋站在退思堂外,怔怔地问道。
阿齐道:“知事大人,周通判跟府丞大人打起来了,刘大人让小的在承天门这等您——”
晏子言愣了愣,俄然一笑,道:“柳昀一向看重你,想必是想收你去都察院,你愿去么?”
两名刑部的差役走出去,为他带上脚铐,站在牢门口低声道:“少詹事,请吧。”
苏晋还记得上回见晏子言的模样。
周萍听了这话,目色中的愤激俄然化作无尽的哀楚,张了张口,哑声道:“怪我。昨日上午,我看到阿婆一小我出去,她走得很慢,一边走,一边抹眼泪,我本已留了个心眼,还问她但是出了甚么事,她说她只是想元喆了,没想到厥后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