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4.公主婚事[第4页/共6页]

夜雨清绵精密, 从屋檐上如珠帘似地淌落下来。摇摆的灯笼盏儿被风吹得梭梭响, 高丽纸里头泛着昏黄的红色, 将谢均的五官投下一层疏疏的暗影。

贺桢有些手足无措，问：“可否让下人退下，我和你二人谈谈？”

谢均：“……”

“马大人，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。”谢均闲适地靠在椅上，指间青金石的数珠慢悠悠地朝下落着。他懒抬眉眼，替贺桢说着话，“贺中散早就娶妻了，与公主的婚事搭不上边。”

临分开黄金楼时，马国才对贺桢道：“贺中散啊，此事事关武安公主，还望你多多保密，不要鼓吹。”

“……不退就不退吧。”贺桢目光闪动，兀自坐了下来，“秦氏，我明天来是想问你，当初你为何执意要嫁给我？”

这武安公主与谢均差未几年事，先前已嫁了两回，婚事俱是不快意——头一回是和亲塞外，第二回是嫁给将军——最后，夫君皆以死丧告终。现在她已是第三次出嫁。陛下却挑了年过五十的老臣刘忠来迎娶公主。

父亲说，太子生性孤戾，易行偏道。还望他帮手在侧，不求功垂千秋，只求无愧于社稷。

谢荣在书卷里埋首半日，终究回到了谢均面前复命。

他垂着眸，正默念佛文。声音降落，靡靡延地而开，与木鱼钟声融作一团。听闻那阵玉碎之音，他停止了经文之声，道：“所谓垂铃，即‘非论东西南北风，一概为他说般若’。贺夫人，你一来，令这风铃，都乱了说般若的方寸。”

谢均：“嗯？”

贺桢昂首，却看到一旁的谢均笑容深深。他半夜般的眸子里，倒映出贺桢纤细的表面来。被谢均如此谛视着，贺桢只感觉本身的一言一行皆被洞察了，没有能够扯谎的余地。

谢荣在书卷里吸着霉味儿，满面苦色。

她穿过那一列镶饰着佛家七宝的悬铃，步入室内，只见正中一樽佛祖小像，宝相严肃、慈眉善目，眼底光芒似渡天下苦厄。

贺桢应下，心底仍不足悸。

“太子殿下召微臣入东宫，但是为了武安公主的婚事？”谢均道。

“太子殿下，这等小事，是宫人粗心之过，您斥责一下就罢了，不必惩罚过分。”谢均道，“杖责五十，身子弱的便熬不畴昔了。如此一来，东宫又得置换新人。”

“太子爷可有说过，是为了甚么事？”谢均问。

“相爷，贺中散到了。”贺桢的到来，打断了谢均的深思。

谢均问了跪下的仆婢，方晓得是因着新来的管事姑姑不知太子惯用的熏香，在主殿里熏了别的味儿，这才令太子勃然大怒。

谢均：“……”

贺桢盯着那些花生米，有些不知所措，答：“略有耳闻。”

这段光阴，贺桢对谢均的推许已到了顶点。此番受邀，他可谓是心潮荡漾。

“为何？”她有些不解。

细雨已停，氛围中弥散着一股泥土芳润气味。谢均安步道中，回想起父亲临终之前的交代。

那犯了事的姑姑赶紧跪地谢恩，膝行着退了出去。昂首时是一脑门的汗珠子，面色煞白如纸，如同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。

“东宫的差人说，仿佛是为了武安公主的婚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