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倔犟[第1页/共3页]
程家也确切还没有男孩子。
李妈妈奶大玉姐,是亲向三分,不亲也是亲,亦是不岔,言语较秀英甚:“八十老翁十八妇,不知谁种哩!还自称大户家孩儿!游家为何赶他出门,他自家知哩。来往不消二年,街上街坊就向着他说话哩,不知下甚么蛊!这就信一个姐儿,能打得了他家大了一二岁哥儿,不定那伤是如何来哩!我姐儿手上伤还未好哩,至今写不得字儿,那克父克夫东西,还要反咬一口,狗都不这般干哩!”
秀英道:“那便不须说,待要说时,我令人往你门首数说你家孀妇门前是非,有种你便出来打!打且打那嘴贱不积善王八一个,骂都要骂我阖家高低哩。谁见着我姐儿打伤他哩?凭你一张口,关起门来自家掐便要讹我!当我好欺,你看错人了!”
里正一怒,便强与两家上茶:“且吃这一盏茶,与我个面子,今后还是街坊。”
陆氏自言是孀妇不幸,不求逼勒,只说念郎叫吓着了,要安抚。却不知这厚德巷里有小我比她不幸。她自是会哭,却不知程家宅内另有一个比她能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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秀英却不吃这一套,狠骂一回:“寻完了事,却叫苦主不则声,她道她是谁?!那婆子自姓陆,倒管得游家事,一句老背晦便打发了,道人是傻子哩!他是儿郎哩,他不断户哩,且看长不长得大罢咧!个克父东西!他□孩子,没人教,他会说?看着倒像个好人,背后里调拨着嚼舌头,怪道叫人家逐了出来,是恐她乱人家宅哩!真真是个搅家精!祸害!”
不想玉姐性烈,不叫她练便不用饭,谁都哄不得。程谦道:“你先生正要教你习射哩,那也是武。”玉姐倒是个难利用:“都要学!”
素姐又哭将起来:“原是我们命薄,没了儿子,便是三岁孩子也能欺辱得。你又何必好这个强?要叩首要赔罪放着我来罢,只别逼勒我家姐儿,才四岁哩,好生苦也!”她自声音绵软,性子软,抽泣起来真是如泣如诉。
程家这节也不过了,自往家里去,秀英纵憋着气,也不肯把实话说与程老太公等,素姐是一字不漏。却不知街上这一番闹,门内早已晓得。便是正念佛素姐,也觉出不对来,听了焚香所报,自锁门内哭了一场。
又使往程家送茶果:“我娘老背晦了,原是念郎不是,毋往内心去。”
不知为甚,游大户家里亦知此事,又令人来劝陆氏“好生教养念郎。游家一贯怜贫惜弱,竟然欺负起人来,丢祖宗颜面”,把个陆氏气得倒仰,复又关起门来,一意教养念郎,令其读书,长大好考个功名。
陆氏犹一身孝衣,灯影儿下窈窕不幸俏模样儿,也未几辩论,亲将念郎抱起,朝街坊一礼,悄悄儿把身一转,使女拥簇着回了门内,将门一掩。只听得门内一声哭:“可疼煞人!”又有使女声音道:“娘子且舍脱手,就把细皮嫩肉打得青紫。”
素姐初时有些怕,她实叫吴家闹怕了,比及见陆老婆子并不似吴大娘子般使泼,身上虽是布衣,却也整齐。又不甚怕了,待见陆氏抽泣,想到玉姐手也伤了,还要叫人逼勒,那头林老安人将将与里正见礼,这头素姐已哭上了。
便有人站出来相劝:“小孩子家犯吵嘴,大好日子,休要多计算,两家各散了罢,还是吃了元宵儿,且看灯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