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5章 女帝师二(24)[第1页/共5页]

太后笑道：“起来坐吧。你画得好，本宫重重有赏。”说着叮咛几个力大的内监将外间的黄梨木大书案搬出去。又问我道：“传闻你病了，可请太医瞧过了么？太医如何说？”

窗纸已暗，公然已近傍晚：“凤体要紧。奉告太病院，不必来人了。你也归去吧，陛下若问起，就说我身子无碍。”

慧珠道：“大人从太后宫里出来，便急仓促来到文澜阁。长公主殿下想和大人谈说两句，却寻不到人。奴婢只要自作主张，到文澜阁来了。”

紫菡道：“还没有。陛下传闻女人病了，本来命李公公传刘院正来瞧。谁知皇后那边俄然又不好了，几个当值的太医都在守坤宫考虑方剂。幸而芳馨姑姑说，这是女人的老弊端了，漱玉斋有吃惯的方剂，就先熬了药喂女人喝下。女人已经昏睡了一下午了。”

慧珠笑道：“这位蜜斯，是长公主殿下亲身相中的。面貌、心性、才学、武功都无可抉剔。”

我惊诧道：“如何简公公来了我没闻声？你们也不奉告我？”

四月二旬日，闭关五十余日的周贵妃终究出关了。这一天，济慈宫的宜修来请我去为太后绘像。

一语成谶。

从济慈宫出来，我便径直去了文澜阁，一头扎进阴暗清冷的书库中。两个小内监在我身后，一捧莲花鱼子小砚，一捧书录。我左手提着一盏琉璃灯，右手执笔，在书册间指指导点。如此站了半个时候，只觉双膝生硬，便出去歇了半晌。

芳馨恭敬道：“是。女人仁厚。”

芳馨笑道：“陛下对女人真是体贴备至。”我瞟了她一眼。芳馨忙又道：“彻夜是俆女史四周年的祭日，女人用过了晚膳可还去花圃里祭拜么？”

我心中一动：“武功？”

史易珠，这本也在料想当中。皇后病了，宫中诸事无人摒挡，史易珠自幼理家，皇后夙来喜好，现在天然倚重。我忙道：“娘娘病了，我竟不晓得。这就随姐姐前去守坤宫存候侍疾。”

绿萼支起窗，但见重重殿宇的绝顶，一轮明月冉冉升起。绿萼回顾笑道：“自女人升作女丞，内阜院送来的饭菜每天都是肥鸡肥鸭、大鱼大肉的，也不晓得是份比方此呢，还是他们决计凑趣的。女人都不爱吃，奴婢们可吃胖了好些呢。”说罢扶我下榻，坐在桌边。

待我仓猝赶到金水门时，只见熙平长公主粉蓝色的裙角一闪，如一抹青烟，飘然消逝于朱门以外。初时我遁藏她，现在她遁藏我。

芳馨一怔，低头道：“是。奴婢胡涂。”

而我竟还扬扬对劲于我的仁厚！我本来已经是如许一个暴虐而伪善的人！我——朱玉机，终有一日也变成了一个杀人凶手。我缓缓伸出右手，洁白的指尖在阳光下闪出狰狞的血光。

我笑道：“博士们在前面修书著作，半刻也不敢松弛。姑姑瞧这里又新收了很多旧书，我实在是得空兼顾。还请姑姑代为转承，请殿下多多包涵。”

芳馨道：“女人是说长公主杀鸡儆猴么？”

太后嫣然一笑：“那你渐渐想，本宫不扰你。”说罢命佳期寻了平常所用的佩剑，细细擦拭。

慧珠道：“是。奴婢辞职。”

我冷冷道：“她是遵循熙平长公主的意义行事，但偶尔也为皇后所用。客岁她没有随我去景园，长公主已然问起过，只要她细心查访，不难晓得事情的本相。她回了长公主府，但长公主身边却容不下这等不忠心的奴婢。再者……”我停下，忍住胸口的隐痛，深深吸一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