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章 女帝师二(23)[第1页/共5页]

我冷静摘下发髻上的金环，顺手丢在青瓷盘中。芳馨迷惑道：“她已经见罪于女人了，竟然还敢抛头露面，亲身送画。她倒不怕女人去查么？”

慎嫔闻言，方展颜一笑，站起家来：“如此我便放心了。”

慎嫔望着门外灰茫茫的雕花地砖，微微合目：“说出来不怕你恼。客岁暮春，你查探徐嘉秬的死因时，我曾有一刻思疑，你这么做是为了奉迎陆氏，攀附皇恩。”

细细一注热水透着她身上的牡丹斑纹，细碎的花蕊变得颀长而扭曲，张牙舞爪地蜿蜒到民气的最深处。慎嫔淡淡一笑：“我来永和宫是为了用膳的？”

只听慎嫔接着道：“是曜儿将短长干系细细说与我听，我方才释疑。他小小年纪，便能有这番思虑，我这个做娘亲的，自愧不如。”说着缓缓拉起我的手，“他是废后之子，自小孤苦，我又没主张。若没有你，他言行失准，还不知要如何被父皇萧瑟。”说到此处，她不能便宜，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痕，强抑胸中的不平，又道，“他的心愿你也晓得，你可情愿永久尽忠我儿？”

我笑道：“为何要想？”

慎嫔道：“芳馨和惠仙且先出去，我有要紧话和朱大人说。”

我的笑容冷得几近凝住悠然殿外的艳阳：“娘娘敢将殿下全然交托给臣女么？娘娘若敢，臣女便肯。”我若奉告慎嫔我的身材不宜生子，自能取信于她。但是这不是我要的信赖。

我心念一动，悄悄道：“死去的人和远逸的人，永久是胜者。”

我叹道：“娘娘这又何必。”

苏燕燕望了一眼，笑道：“若不是传奇杂说，谅他们也不能读得如此用心。”

慎嫔笑道：“宫中女子那个不想飞上枝头——”

芳馨道：“女人已是从五品女丞，父母又已脱身奴籍，长公主再不能像畴前那样对女人随便教唆了。如此操心，也不为过。”

我低头望着裙角的青金石坠裾，脚步一动便在裙下漫出一片深青色的胡蝶花。畴前封若水送给我这套坠角，我从不敢用，到现在方能心无滞碍地挂在裙角。我偶然去听慎嫔议论纳妃之事，因而烦恶道：“娘娘太多心了。今后的事情，且走且看吧！”

我携了她的手到晒书场中择了五册书，又问道：“前些天存候时，皇后的精力尚好，如何俄然……”

慎嫔神采一凛，退步一拂袖裙，端然下拜：“有你这句话，我死而无怨。”

我心中迷惑，又感不祥，却也不便多问。

苏燕燕道：“娘娘迩来身子不爽，连绣花也没有力量了，想看些传奇杂说解解闷，姐姐这里可有么？”

簪头胡蝶的双翅各镶嵌一枚殷红宝石，如灼灼双目，尽是巴望与逼迫。我双手奉茶，浅笑道：“想来娘娘此来也不是为了晓得臣女谢恩的景象吧。”

我散下长发，合目道：“殿下既然肯操心待我，我便领了她的情。”

我叹道：“姑姑多番为她讨情，瑶席姑姑也宽大她。她一时为长公主差遣，一时又为皇后卖力，真不晓得她究竟要做甚么。”

慎嫔不接我话，忽转了轻松的口气道：“传膳吧。”说罢转头叮咛门外，“把饭端到永和宫来。”

慎嫔道：“这一年你虽不在他身边，但那位刘女巡可谓虚设。不管他说甚么，做甚么，都要问过你。他对你的依靠与信赖，远胜我这个娘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