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6章 女帝师二(5)[第1页/共5页]

我还是行了一礼，才走到薰笼旁。皇后道：“内里冷，你也暖暖。”

室内太热，我出了一身汗，一口气喝下已然凉透的奶茶。史易珠拈起写好的最后一张笔录，悄悄摇摆，苗条洁白的五指在火光下好像白玉。一股潮湿的墨香劈面而来：“姐姐最是断案如神的，这一次恐怕豪杰无用武之地了。”

玉华殿空旷冷僻，穆仙带着几个宫人侍立在门口，见我来了，只是将门开个缝，向大殿深处看了一眼，方接过我脱下的大氅，将绿萼等人唤到偏室等待。我单独走入殿中。

我浣过手，低头吹着滚烫的奶茶。只听史易珠又道：“我有句话要劝劝姐姐，不知姐姐可愿听么？”

皇后道：“前天本宫往武库去了，当真惨不忍睹。当夜看管的士卒和管事，全数化为焦炭。连那燕国的细作也被炸得粉碎。这两天，奏折似被风雪刮来，本宫也实在偶然去看。现在陛下那边还短着东西，这些炮，一时上那里补齐呢？”

史易珠欠身道：“mm只是猎奇一问，姐姐莫怪。”

小罗自从前次被打了板子，便再也不敢随便流露皇后的去处。话一出口，我便悔怨了。公然听得小罗在外间道：“大人还是快换衣吧，去了便晓得了。”

正要寝息，忽闻皇后传召。我坐起家，一面拢着头发一面问道：“叨教罗公公，娘娘呼唤究竟所为何事？”

史易珠话中有话，我不便接口：“mm的话，我记下了。”说罢看了一眼芳馨，芳馨赶紧走上来道：“二位女人该用膳了。”

我不解：“mm夙来信赖事在报酬，何故口吐颓废之语？”

史易珠道：“现在这情势，封女巡和苏女巡想必正在忧愁。幸而徐嘉芑已然去官，不然也要留下刻苦。”

芳馨道：“女人和史女人重修旧好，不是好好的么。这话又从何提及？”

不待慎嫔答复，惠仙抢在她前面道：“娘娘正要回砻砥轩去安息。大人这是要去哪？”

芳馨笑道：“偶然候能说些让人讨厌的话，也是相互的密切。”

史易珠点头道：“不是面貌，而是——幼年时的面貌。”

我抚一抚额上的汗意：“我倒但愿无用武之地，莫非必得查出一个凶手来才好么？”

脚下地毯绵软，如踩在云端，无声无息。我在皇后身后十步开外之处站定，正要躬身施礼，却听皇后道：“不必多礼。过来吧。”

史易珠笑道：“这就对了。我笑她势利心太重，落子太偏，满盘皆输。何况春日里征马不敷的事情，他们家也有份，现在义阳公主又出事了。若究查起来，有她受的！”

史易珠一怔：“实在我想问的并不是这件事。”

史易珠猎奇道：“现在太子新丧，天子只剩了弘阳郡王一个儿子，今后入主春宫，自是大有但愿。不知姐姐可曾想过？”

史易珠嘲笑道：“我晓得姐姐心软，不爱听这些话。但是我不说，便不会产生么？只怕将来目睹之惨事，有更甚于封若水的。”

我笑道：“既是一言而决，mm问又何益？”

忽见两个女子的身影从书廒后闪出，我低喝道：“噤声！”

傍晚时分，风雪残虐。我打发走最后一个证人，有力地瘫坐在书案前，望着一桌子的笔录发楞。窗外风声如虎啸，间杂着断枝的轻响，仿佛野兽唇齿间皮肉扯破、筋骨折断的含糊。远处有哭声传来。所谓“朝夕举声”，这会儿恰是傍晚，易芳亭和桂园正在举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