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2章 女帝师二(1)[第1页/共5页]

咸平暮年间出世的五位皇子皇女，三死一病，只要高曜安然无恙。天子一贯心疼后代，若得知此事，还不知要如何降罪六宫。从皇后、东宫官署、侍读女官到内侍总管、乳母宫人，恐怕无人能免。

高曜道：“皇兄病了，孤天然要去侍疾。”

皇后深深吸了一口气，拭了泪水道：“将三位公主的尸体送到易芳亭安设。”穆仙应了，亲身从皇后怀中抱过平阳。

一颗心顷刻凝成坚固的一团，迫住了冰冷的呼吸。这话像令三位公主蓦地沦陷的冰窟，坚冰下躲藏春水游鱼，致命引诱令人猎奇而惊骇。我的声音微微发颤：“娘娘何出此言？”

穆仙和绿萼远远跟在前面，不敢靠近。岸边另有残雪，皇后心不在焉地踢飞雪屑，灰红色的一团贴地飘散。她蓦地立足，回身怅望湖面，“本宫有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。”

“聪明”或可勉强当得，“刚毅”又从何提及？莫非是因为我极力保全父亲与韩复么？我一哂，“贵妃之仙姿，臣女不及万一。”

皇后肃容道：“现在可欣喜两宫者，唯有弘阳郡王。二来，本日大难，你是局外之人。三来，陛下在火线也晓得你勘破悬案之事，只因战事正紧，不及下旨褒赏。你若能查清本日大难之真相，或许能为世人稍稍免责。是以三件，你去陈情最为合宜。”

我说一句，芳馨承诺一句。我掸落身上的冰屑，又道：“把前些日子长公主送的好参拿上。”

我甚是不解：“臣女何德何能，此事唯有太后和周贵妃――”

此话自伤，却说得安静，想来她早已认清这个究竟，就像认清本身的名字一样烂熟于胸。只听皇后接着道：“陛下自幼与如许的女子在一起，爱好的天然也是聪明刚毅的女子。”说罢侧头望我一眼，复又转而望北，“就像你。”

锦素苦笑：“本来姐姐是担忧这个。”

再度来到皇太子的寝室外，人已少了很多，本来高曜已经走了。皇后坐在床边，满面体贴之色，俯身擦拭皇太子湿漉漉的头发。不一时，她轻声叮咛了太医两句，起家走了出来。

我上前自风帽中取出皇后的步摇，双手呈上：“此地酷寒，请娘娘上辇，快些回玉华殿吧。”

我奇道：“莫非你竟一点也不担忧？”

在湖边也不便多说，因而我径直问道：“殿下是想去侍疾么？”

虽则监国，得空感慨，但遭遇丧女之痛，竟能在半晌间有所摆设，亦不由令人惊奇和感佩。我恭敬道：“请娘娘叮咛。”

皇后不觉得意，将步摇隐在袖中，仿佛积聚了无穷勇气，“无妨。这第三件事情，是待陛下回宫，请你务必陈情，将世人从轻发落。”

皇后道：“你可知，陛下为何深爱贵妃？”我摇了点头。皇后又道：“贵妃的父亲是建国订婚王，母亲是北燕的宝镜公主，当今北燕天子的亲mm。订婚王是被陈四贲暗害的，宝镜公主传闻是被亲哥哥逼死的。至于周贵妃的姐姐周澶，是被北燕天子所害。”

锦素抽脱手，冷酷道：“姐姐还记得我这个mm，当真受宠若惊。”

高曜顺着我的目光望去，但见清冷寺高门崇栋，被雪藏梅，好像琼楼玉宇。我向前一步，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半句。高曜恍然：“孤晓得了，多谢姐姐。”说罢一揖，告别而去。

我揉一揉眼睛，指尖还留有一丝温热的泪意，双颊却早已冷透。那些不自发陪出的悲伤，亦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旁枝。还未到玉梨苑，已是心沉如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