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 女帝师一(44)[第1页/共5页]
橘子皮被撕成梅花形,暗香扑鼻。我一时髦起,便拿了针线,将五瓣橘子皮从顶部缝合,又塞了一截小蜡烛头出来,如此便做成了一盏小小的橘灯。橘皮被内里的火光照得通透起来,如小儿的圆脸普通,红彤彤的煞是喜人。因不透气,烛火很快灭了。
第二天我早夙起家,带芳馨和红芯去往济慈宫。连绵笔挺的宫墙在晨光下仿佛望不到边沿的群山,最高处的定川殿如浪头耸峙,碧瓦煌煌生辉。太阳还没有照遍皇城,统统都在半睡半醒之间。远处的奉先殿与谨身殿势如龙首,独立而复苏。
门口站着两个内官,见来人是太后宫里的,忙向两边一让。宜修道:“奴婢就不随大人出来了,免得好事。”宜修是太后的侍婢,长公主若看到我与宜修在一起,多数不会晤我。我点点头,叮咛芳馨也留在内里,只带了红芯进了漱玉斋。
周贵妃恭敬道:“儿臣已向朱大人一一申明。”
红芯笑道:“明天上元节,做个橘灯只当应节。”说罢一叹,“过个节连灯也不让点,连内里的老百姓也不如,真是气闷。难怪女人不欢畅。”
我想了想道:“这话再不成说,一个字也不要提起。”
回到灵修殿,果见书案上已备好了笔墨,墨汁已然半干。芳馨赶紧往砚中注水,从玳瑁墨盒中挑了一支新墨,重新研磨起来,一面又问道:“女人有何叮咛?”
桓仙笑道:“大人过谦。娘娘还记取女人救下于大人的功绩。又知大民气机敏捷,辩才了得,又肯济人困厄,想来不会推让。若能压服长公主,减缓兄妹间的僵局,便是大功一件。请大人明天一早去济慈宫,太后与娘娘另有话要叮嘱大人。”说着站起家,“夜深了,奴婢告别。”说罢行了一礼。
我俩平伏了好一阵子,方平静下来。启春也顾不上喝茶,当下仓促告别。我送她出宫,看她进了益园,方转头问绿萼:“芳馨姑姑在那里?”
我口舌烦躁,一口吞下茶水,道:“姐姐只说长公主也被禁足了,送信不易,只得放在我这里,乘机再说。姐姐万不成向采薇求证此事,也不成在她面前闪现心境。宫闱秘辛,我们要假装不晓得才好。”
我游移半晌,问道:“玉机痴顽,恐明日见了太后与贵妃娘娘,还是不得方法。还请姑姑提点。”
我顺手写了几个字,墨迹很淡,在纸上洇出灰扑扑的一团。心烦意乱,将写坏的纸揉作一团扔在地上。再写时,右手已不听使唤,遂搁笔道:“升平长公主禁足漱玉斋也有十天了吧。论理,我该去问安。现下漱玉斋可准人去看望么?”
我忙行礼相送,目睹桓仙已走了几步,终是忍不住唤道:“姑姑请留步。”
红芯见我神情不善,嗫嚅道:“奴婢只随口说了一次……”
红芯递了一瓣橘片给我:“那是为甚么?”
我一怔,转念一想,懵然不知也不失为一种福分。正待收起橘子寝息,忽听芳馨在外道:“女人,桓仙来了。”
竟然要用一封空缺的信骗开漱玉斋的门。沉闷数日的心如湿封的泥土,萌蘖出暗笑的花。如许一封空缺的信,亟待我去填满。真真假假,又有谁知?
芳馨谨慎道:“女人是有甚么烦恼么?无妨奉告奴婢,或答应以分忧。”
在济慈宫用过早膳,我揣着那封空缺的信,出了东后门向北走。重华门外是已经补葺一新的历星楼,只待开了春,慎媛就要从粲英宫迁归去。历星楼西面便是漱玉斋,但见一段粉墙围着一座巍巍大厦,墙体和门楼漫布枯藤。愈生愈密,连绵不断。芳馨笑道:“这漱玉斋到了夏季,便是一处藤叶富强的地点,看着就清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