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 女帝师一(44)[第2页/共5页]
周贵妃道:“只要一句话请朱大人代为转告。不恶吴起杀妻[74],但讥张敞画眉[75]。”
启春顿时笑了出来:“采薇给升平长公主写情信?”
绕过延秀宫,便到了济慈宫的东侧门,一个年青内官已恭候多时。来到后殿,只见周贵妃端坐在榻上。礼毕,周贵妃令从人都退了下去,浅笑道:“太后晨练后要沐浴换衣,且等等。”
我顺手写了几个字,墨迹很淡,在纸上洇出灰扑扑的一团。心烦意乱,将写坏的纸揉作一团扔在地上。再写时,右手已不听使唤,遂搁笔道:“升平长公主禁足漱玉斋也有十天了吧。论理,我该去问安。现下漱玉斋可准人去看望么?”
我忙道:“姑姑快请进。”红芯开了隔扇,恭恭敬敬请桓仙出去,本身掩上门出去了。
我游移半晌,问道:“玉机痴顽,恐明日见了太后与贵妃娘娘,还是不得方法。还请姑姑提点。”
我表示她将被子交给别人,拉了她远远躲开世人,方问道:“前次你说谢家蜜斯和升平长公主的刺绣很相像,这话还向谁说过么?”
竟然要用一封空缺的信骗开漱玉斋的门。沉闷数日的心如湿封的泥土,萌蘖出暗笑的花。如许一封空缺的信,亟待我去填满。真真假假,又有谁知?
桓仙笑道:“大人过谦。娘娘还记取女人救下于大人的功绩。又知大民气机敏捷,辩才了得,又肯济人困厄,想来不会推让。若能压服长公主,减缓兄妹间的僵局,便是大功一件。请大人明天一早去济慈宫,太后与娘娘另有话要叮嘱大人。”说着站起家,“夜深了,奴婢告别。”说罢行了一礼。
榻旁的红木架子上横着一柄长剑,镶金嵌玉的剑鞘与剑格,剑柄上的木纹却暗淡无光。想来这剑固然近在天涯,太后却极少利用。周贵妃取下长剑,轻抚剑鞘:“如此富丽,必然是熙平长公主贡献上来的。”说着抽出半截,但见寒光如水,清楚照见我的眉眼。
客岁春季,升平长公主因擅自出宫被太后禁足漱玉斋旬日;向太后存候时,升平曾早退好几次;端五节家宴,升平仓猝打扮,姗姗来迟;天子亲征,她的小内监因私行出宫,在掖庭属被打了十杖。另有好些细藐小事。只是因为她总能拿出精彩绣品分赠各宫,以是一向无人思疑。
橘子太酸,我只吃了半片便放下了:“升平长公主都关了十几天了,太后想放出来,陛下偏不松口。过节过不好是小事,就怕另有别的。”
我一怔,转念一想,懵然不知也不失为一种福分。正待收起橘子寝息,忽听芳馨在外道:“女人,桓仙来了。”
桓仙天然是说了一半藏了一半,但升平长公主因不肯接管兄长的赐婚而绝食,想来倒也不虚。只是她连母亲和嫂嫂也不肯定见了,莫非肯见我这个外人?也罢,这是天赐良机,待我进了漱玉斋,视景象再决定要不要代采薇传信。如此左思右想,几近一夜未曾睡。
桓仙的年纪与芳馨相仿,气度端方暖和,只一张圆脸尤带着年青时的娇俏与灵动。礼毕,桓仙道:“奉娘娘旨意,请大人助一臂之力。”
第二天我早夙起家,带芳馨和红芯去往济慈宫。连绵笔挺的宫墙在晨光下仿佛望不到边沿的群山,最高处的定川殿如浪头耸峙,碧瓦煌煌生辉。太阳还没有照遍皇城,统统都在半睡半醒之间。远处的奉先殿与谨身殿势如龙首,独立而复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