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女帝师一(3)[第1页/共5页]
实在高旸只不过说了一个故事,何曾成为典故?但是我也懒怠辩驳:“殿下所言甚是。李氏兄弟的故事在唐书中不过寥寥数语,殿下竟记得如此清楚,果然博闻强识。”
柔桑朗朗道:“这画说的是诸娥救父的故事。前朝有一个女孩叫诸娥,她才八岁。她的父亲被一个恶官冤枉,说是贪污了朝廷的粮饷,被判了极刑。诸娥和娘舅为替父亲伸冤,前去都城告御状。京官接了状纸,却说民告官必得熬过滚钉板之刑。诸娥毫不踌躇,忍住剧痛,挨过科罚,终究为父亲湔雪沉冤。这便是诸娥救父的故事。今后今后,如有哪个女孩事父母至孝又刚烈不平,便将她比作诸娥。”
长公主表示丫头扶我起家,对劲道:“孤舍不得你入宫,却更不忍将你藏匿于府中。不但是你,将来本宫也会为玉枢谋一个好出息的。”
我进屋取了旧画,柔桑一把抢了去。玉枢一面帮她翻找,一面笑道:“亭主莫急。”
玉枢赶紧开解柔桑:“那么多画,此中定有亭主晓得的,一会儿定让亭主先挑。”柔桑还是怯怯:“如果我还是说不出呢?”
高旸笑道:“本日她已经说了最好听的典故了。你不明白,表哥归去渐渐说与你听。”说罢向我凝睇半晌,与柔桑前呼后拥地分开了。
他赶紧道:“是孤痴顽。望mm不要恼了才好。”
玉枢笑道:“这里谁忘典了?”
柔桑不乐:“我还要听玉机姐姐讲故事。”
高旸睨我一眼,向玉枢和柔桑道:“玉机读书贪多嚼不烂,焉知不会忘典?梨花忘典,正应了本日之事。”玉枢与柔桑相视一笑。我撇一撇嘴,不睬会他。
我不觉讨厌:“我既画了,姐姐就能说,有何讲错之处!”说着翻出一张画,但见一美人坐在镜前细细刻画两颊的红梅,“这张典故,叫作梅花妆。”
玉枢哽咽道:“固然不能穿隐翠进宫,但戴着这个香囊,总赛过甚么也没有。这竹报安然的花腔,是我的一片情意。”说着,亲手将香囊系在我的腰间。我甚是打动,日前的些许不快早已烟消云散。
我将画推到高旸面前,恭敬道:“也请世子抽取一张,奴婢们洗耳恭听。”
柔桑嘻嘻笑道:“怕甚么,母亲又不在这里。”说罢直嚷着要听故事。
当下玉枢冷静抽了一张。画上一个帝王打扮的男人高坐在步辇上,向地上一个宫嫔模样的女子伸出右手,女子鄙人推却。玉枢浅笑道:“这叫作却辇之德。汉成帝聘请班婕妤同乘,婕妤道,贤圣之君皆驰名臣在侧,三代末主乃有嬖女[5],因此推却。后代用却辇之德比方后妃之德。”
我忙道:“奴婢惶恐。”
玉枢在天井中为我送行。她用石绿色丝线在隐翠上绣了几片竹叶,做了一个香囊。香氛澹澹,不断如缕,内里盛的恰是我们一起晾晒的梨花。
母亲为我细心清算了衣衫,不由赞道:“长公主的目光公然不错,这身衣衫确是气度。”
我心中不舍,流下泪来。
我和玉枢立即拍掌喝采,高旸道:“柔桑的年纪固然小,但是也很有学问。”柔桑喜滋滋地暴露天真的笑容。
但见画上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立于堂下,神采刚毅,据理申述,堂上的官指着地上的钉板,横眉冷目。
长公主又坐直了身子,香气倏忽淡去,重压亦烟消云散。“统统都靠你本身,也要看你的造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