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9章 女帝师五(74)[第1页/共5页]
银杏姑姑轻声说,公主把娘娘当作亲娘。姨母悄悄拍着我的背,一言不发。银杏姑姑又说,药已经好了,娘娘真的要用么?
父亲笑着说,因为你也不是朱玉机那样的女儿。
从文澜阁回济宁宫的路上,我遇见了正要去益园玩耍的祁阳姐姐。祁阳姐姐问我,你又去文澜阁了?我点了点头。她不屑道,一个公主,整日读那么多书有甚么用?别人家的女儿还能进宫做一回女官再嫁人,我们只要嫁人罢了,若不好了,还要和亲,便是读一肚子学问,也无用武之地。倒不如痛痛快快地玩耍。
那一夜,父亲虽未奉告我全局,我也晓得本身进宫是做熙平长公主的内应。因而我决然回绝了。厥后,熙平长公主便选了总管朱鸣的女儿朱玉机进了宫。父亲说她在陂泽殿非古谮孔,不过数日又说天子在太学里公开夸奖她,说她是个有新意的人。不知怎的,我内心俄然出现了酸气。倘如果我进宫,莫非还不如一个小小的家奴之女么?
银杏姑姑牙关一颤,不再言语。忽听绿萼姑姑出去讲,娘娘,北宫娘娘崩了。
母亲屈膝谢恩,一面又问,陛下如何晓得寿阳在这里?
是的,谁也不能代替谁活着。她代我入宫,已是人生不成多得的巨大实验。
她拉着绿萼姑姑的手说,这平生错得太尽,到头来另有你们陪着,上天待我不薄。又摸一摸我的额发,我在宫外藏了很多火器,都留给你。
两段人生,我还是更喜好当下,更喜好如许的父亲,也更喜好如许的本身。留意察看了一辈子,竟获得如许一个结论,也可算毫无新意了。
皇兄笑笑,太妃不必放在心上,还请早些回宫。说罢摸摸我的额发,回身去了。
不待我起家施礼,皇兄便倚柱与我相对而坐。寿阳坐着便好,皇兄说。君威如山,我这才觉出一丝惊骇,赶紧端方跽坐。他又问,何事如此悲伤?也说与皇兄听听。
承平七年秋,天子要将十六岁的真阳姐姐送去回鹘和亲,嫁给回鹘的录晟可汗。母亲在听雪楼哭得死去活来。
姨母说,自咸平十三年至今,小简在宫里也奉侍了十五年。他本能够去奉侍当时的太后曹氏,却恰好选了北宫娘娘。也算可贵的忠心了。让他把孩子抱过来吧。
这是她有生以来,第一次在我面前提到父皇。我俄然想,倘若她真的嫁给了我的父皇,生下了我,那也是很好的。我点点头,姨娘放心,我必然会好好珍惜那些火器的。
皇兄说,朕猜的。
北宫娘娘便是庐陵王高朏的生母,贞德皇后李芸。姨母听了,殊无悲意,只淡淡应了声好,又问,庐陵王如何了?
我赶紧跳起家,衣裳也来不及披,鞋子也来不及穿,赤脚奔下了听雪楼。姨母已回身走出几步,我赶紧赶上,伸臂环住她的腰身,一面哭着求她不要走。她几近是将我推开的。她看也不看我,疾步分开了济宁宫。我回身又怨母亲,母亲皱一皱眉,冷冷地说,你如许喜好她,去做她的女儿好了。
恰是。我答道。
每次醒来,哭声从未止歇。我的季子高朎入寝殿侍药,向来红着眼一言不发。我的女儿定安公主则常常柔声安慰。都说女儿知心,她的话却字字锥心。待她辞职,我叮咛殿中侍从今后不准放她进殿。
姨母嘲笑,这是孽子,留着何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