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9章 女帝师五(74)[第1页/共5页]
我鼓起勇气对母亲说,母亲不要悲伤了,让我去吧,我不怕嫁去回鹘。
姨母这一病,就再也没起来。我常常在她的病榻前陪她说话,读书给她听。我哭着求她喝药,她向来不肯。只在天子与皇厥后看望她时,偶尔喝一碗。承平三年的春季,庐陵王高朏出宫开府,小简、小钱和银杏都跟去王府奉侍了。偌大的昭阳殿,只剩了绿萼姑姑一人。我整日整夜守在病榻前,也不去上学,也不回听雪楼。
银杏姑姑说,娘娘,陛下盼着这个孩子好久了。
他们都说,我不是我母亲的女儿,我是她的女儿。
皇兄温言道,皇妹本无错,还请太妃宽解。
她微微一笑,太宗天子犒赏的。不是说你抓周的时候抓的都是铅弹子么?旁的留给你,你也不喜好。还是火器好。你能够带着它们去西北、河北、江南、岭南。海阔天空,任你遨游。如许的人生方才风趣,就像你华阳姐姐一样。对不对?
从文澜阁回济宁宫的路上,我遇见了正要去益园玩耍的祁阳姐姐。祁阳姐姐问我,你又去文澜阁了?我点了点头。她不屑道,一个公主,整日读那么多书有甚么用?别人家的女儿还能进宫做一回女官再嫁人,我们只要嫁人罢了,若不好了,还要和亲,便是读一肚子学问,也无用武之地。倒不如痛痛快快地玩耍。
幸亏姨母又回宫来了,嬷嬷们都很欢畅,说姨母返来了,听雪楼便再也不会受委曲了。
半睡半醒之间,我闻声母亲的声音冷得像刀子。你这小我,既无情又可骇,不管在哪一朝,你永久都赢。
从景祐元年到承平元年,四周都不承平。战事不息,天下易主。我的侄儿高朏将皇位禅让给我的皇兄高旸,作为回报,高旸立他为皇太子。高旸固然也是我的皇兄,却只是堂兄。他不会在我受委曲时温言安抚,更不会牵起我冰冷的手,提一盏孤灯照亮玫瑰,亦照亮萧瑟的前路。我和顺刻薄的皇兄,不知怎的便消逝无踪了。面前这一名,自有他的亲弟妹。
绿萼姑姑也哭了,奴婢也在这里陪着娘娘。
明道五年正月,我整六岁,像我的哥哥姐姐们一样,我进了南书房读书。闲了就去文澜阁的内书院听封女典念故事听。封女典奉告我,姨母是这宫里最善于讲故事的人,曾经给皇兄讲过很多风趣的典故。我便问她,姨母还会回宫么?封女典答复,今春皇兄大婚,朱君侯必然会回宫的。
我问,姨娘如何会有火器?
我常常去昭阳殿伴随她,等待她。她偶尔得闲,也教我读书作画。到了承平二年,我画的美人也颇具仙颜与意态了。有一回母亲抱怨我不着家门,我半是对劲半是抨击地说道,你让我做她的女儿,我便去做她的女儿。说罢抬脚又去了昭阳殿。
家父乃侍御史,讳令。我又答道。
姨母说,不必。
令尊大人真乃雅士,敢问现居何职?她又问。
君无戏言。快回宫去吧,婉太妃甚是焦急。说罢他亲手扶起我,一手提灯,一手拉住我,徐行走出漱玉斋。黑漆大门外一片灯火光辉,面前一花,母亲扑上来紧紧抱住了我。
两段人生,我还是更喜好当下,更喜好如许的父亲,也更喜好如许的本身。留意察看了一辈子,竟获得如许一个结论,也可算毫无新意了。
是不是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