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女帝师一(1)[第3页/共5页]
我虽答复卞姓,但在我心中,当年的青布靴子早与生父无异。我答道:“女儿若能当选,定然不会健忘父亲和母亲的哺育之恩,如不足力,定会好好照顾姐姐弟弟。”
新年畴昔了,母亲总算轻松少量。这一日,母亲做好了新衣让我一试。衣衫上疏疏绣着几朵白绿碎花,以银丝滚边。腰间系一条绿芙蓉长裙。乌黑的中裙上,以隐翠丝线在裙角绣了缠枝蔓草的图样。鞋尖还缝制了一朵水色芙蓉花。新衣在身,我甚是欢乐。母亲亦含笑看着我,对我的模样夸奖不止。
青布靴子是熙平长公主府的总管家。母亲嫁给青布靴子后,便随他管束长公主府的婢仆。青布靴子对我们姐妹很好,不但让我们衣食无缺,还教我们读书认字。他还禀了然长公主,请夫子教我们姐妹读书。但是,我总也不肯唤他一声父亲,他仿佛也并不放在心上。
我站直了身子道:“但是女儿有话,不吐不快。女儿自观史乘,见很多大好男儿,不是自绝性命,便是引颈就戮。不但平生所学尽数荒废,且丢下满门老弱,惶惑然面对酷刑峻法,实是惨不堪言。女儿并非不平气,只是窃觉得并不成取。‘忠不敷以救世,而死不敷以成义。且为智者,固若此乎?’[2]”
彻夜,必将有一事窜改我的运气。
我最早的影象能够追溯到两岁时。那是开宝七年的春季,汴河边春光漫漫,微风畅畅。母亲折柳条与迎春花枝编成花环,扣在我的头上。花环遮住了眉眼,面前一片金翠相间的迷蒙。父亲和玉枢笑着追着,母亲的面貌在波光中嫣然如醉。这是我第一次清楚地感遭到人生的和美与舒畅,也是我独一能记起的与父母欢聚的光阴。
而配角在做统统这些事的同时,一向保持内心的仁慈与通达,这更是可贵的境地。哦,还没提配角是女性,并且是不到二十岁的年青女子,这就更加可贵了。――不过与上述几点比起来,这一点的首要性倒相对没那么高了。
忆起昔年的白玉兰绣花鞋,我感慨道:“孩儿记得,长公主那日虽穿着华贵,倒是通身素服。应是在为长兄长姐服丧。她待女儿好,全看在女儿的生父对废骁王一片忠心的分上。”
我恭敬道:“孩儿有一瓣心香。”
母亲抚着我的鬓发,柔声道:“你长大了,是时候让你晓得你亲生父亲的事了。”
我照实答道:“明天寒食,家家祭祖。孩儿想拜祭一下亲生爹爹和卞家先人。”
我靠在母亲的身上,嗅着她秀发上的栀子花香,把玩她系在腰间的一方青玉双鱼佩――这是父亲送给母亲的聘礼之一,母亲一向随身佩带,日日打扫。
母亲赶紧掩住我的口,说道:“不成胡言乱语。长公主从不与家人议论此事。”
咸平九年的一个暮秋之夜,双亲端坐在上,我恭立鄙人。母亲不知是悲是喜,父亲的眼中却埋没核阅。我从未见过他们如此慎重其事,但我并不担忧,反有一种莫名的希冀。
我晓得,若我的人生就如许下去,到了十八岁,我会嫁给府中另一个管家的儿子。他继父职,我承母业。我并非不甘心,或许还很乐意。只是我又想,既然有另一条路摆在面前,何不一试?毕竟皇宫是比长公主府更加崇高广漠的地点。因而我慎重道:“女儿情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