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5章 女帝师三(7)[第2页/共5页]
刘离离的声音微颤:“但求无愧于心罢了。”
我亦将香炉中烧尽的残香都挑了出来,齐划一整地排在灵床上,一面猎奇道:“mm自幼繁华,安知挨饿受冻的滋味。”
我欣喜道:“亡羊补牢,为时未晚。”
王大娘老泪纵横:“小菊女人回府后,有一日随父亲下到庄子里去,跌在捕兽的深坑里,头撞在尖石头上,血流了一脸,人也昏昏沉沉。抬回屋子里,由老奴照看。临死前将腕子上的这只红玉镯子给了老奴,叫老奴交还给大人。老奴还没来得及问她起因,她爹便闯了出去,把小菊浑身高低摸了一遍,凡是值点钱的都拿走了,连身上的衣裙也没有放过。最后命人用一扇旧门板抬了出去放在院子里,说是女儿已经死了。小菊便只穿戴贴身小衣,赤身露体地躺在院子里,屎尿流了一地,没过量久就死了。是老奴将她的尸身用草囊括了,运到庄子外的野地里命人埋了的。”
我携了母亲的手道:“父亲头七出殡,我必然回家。母亲放心。”母亲只是低头拭泪。玉枢扶了母亲,看了我一眼,欲言又止。倒是朱云赶了上来作揖道:“二姐放心回宫吧,家中有我。”
刘离离讷讷地说不出话来,很久感喟道:“姐姐倒像是在说妃嫔,不像说女官。”
我不置可否,只喝了一碗粥,将玻璃扁食蘸米醋吃了两个,只半饱。待我倚在热水中昏昏欲睡、置身于漫无边沿的荒唐梦境中时,才蓦地惊觉,这漱玉斋虽不是我的家,却比家更加叫我安宁与安静。母亲的冷酷怨惧和玉枢的无助无措,像墙洞中窥测的鼠,嗷嗷呶呶,又如长堤中噬咬的蚁,咻咻嚷嚷。没有了父亲,家不立室。
我慨然道:“怎能不记得?当年只要大娘单车匹马送我入宫,已有五年了。”
我愣了好一会儿才道:“刘女史?是弘阳郡王殿下的侍读么?快迎出去。”
我一哂:“妃嫔凭借帝王,女官凭借贵主,本来便没有别离。是了,我传闻陛下在宫宴上斥责颖嫔娘娘了,娘娘现下还好么?”
王大娘道:“大人竟还认得老奴。”
母亲和玉枢昨晚守了一夜,用过了早膳都在房中安息。我便起家去父亲的灵前添香。灵堂中只要两个无依无靠的孤老婆子守着,跪在地上东倒西歪,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声扳谈。其他的女人瞅着长公主和慧珠进了宫,便偷空回家了。这两个婆子见我出去,忙跪正了。我暖和道:“为着我们家的事情,两位妈妈实在辛苦了,请过那边屋子里喝茶安息。这里我自守着。”两个婆子道了谢,这才起家相扶着走了。
我硬起心肠,安静半晌,“好。我听姑姑的。”心念一动,又道,“实在我约莫也活不到满头白发的时候。我和锦素,都会永久幼年的。”
我抚胸深吸一口气,从窗外取过赤玉镯子,缓缓套在左腕上:“多谢大娘。大娘和小菊很交好么?”
行到拐角处,忽听车外有个似曾了解的声音悄悄唤道:“大人――”我忙命停了车,绿萼揭开窗帘,但见银纱外一团恍惚的青色身影叉手站着。绿萼道:“谁在内里?”
刘离离道:“宫里都传遍了。大师都说颖嫔娘娘被说了两句,便疯魔了,好好的嫔位不要,恰好要去做女御。幸而陛下贤明,若颖嫔娘娘真做了女御,那这偌大的后宫又交给谁?但颖嫔娘娘倒像并不欢畅。传闻今早回事的人固然谨慎翼翼,还是被揪出很多错来,有一名姑姑还被扣了月例呢。大年下的,扣月例即是杀人父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