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5章 女帝师三(7)[第1页/共5页]
王大娘老泪纵横:“小菊女人回府后,有一日随父亲下到庄子里去,跌在捕兽的深坑里,头撞在尖石头上,血流了一脸,人也昏昏沉沉。抬回屋子里,由老奴照看。临死前将腕子上的这只红玉镯子给了老奴,叫老奴交还给大人。老奴还没来得及问她起因,她爹便闯了出去,把小菊浑身高低摸了一遍,凡是值点钱的都拿走了,连身上的衣裙也没有放过。最后命人用一扇旧门板抬了出去放在院子里,说是女儿已经死了。小菊便只穿戴贴身小衣,赤身露体地躺在院子里,屎尿流了一地,没过量久就死了。是老奴将她的尸身用草囊括了,运到庄子外的野地里命人埋了的。”
芳馨道:“女人这么一问,奴婢便晓得,女人悲伤归悲伤,可心智还没失。”
我叹道:“我梦见我一头白发,在粲英宫里茫然四顾,转头见锦素时,她还是十二岁的模样。贫寒、矜持、胆怯……迟疑满志……”热泪滑入热水,我已说不下去。
我鼻子一酸,点头道:“好云弟。好生在家顾问母亲,襄滋长姐。千万别忘了我的话。”
我卷起银纱,但见车下跪着一名老妇人,一身青灰色的旧棉衣,已经浆洗得发白了。我命她抬开端,好一会儿才恍然道:“你是当年赶车送我入宫的王大娘!大娘快快起家。”
我不置可否,只喝了一碗粥,将玻璃扁食蘸米醋吃了两个,只半饱。待我倚在热水中昏昏欲睡、置身于漫无边沿的荒唐梦境中时,才蓦地惊觉,这漱玉斋虽不是我的家,却比家更加叫我安宁与安静。母亲的冷酷怨惧和玉枢的无助无措,像墙洞中窥测的鼠,嗷嗷呶呶,又如长堤中噬咬的蚁,咻咻嚷嚷。没有了父亲,家不立室。
王大娘道:“大人竟还认得老奴。”
刘离离道:“mm自幼没有吃过苦,不晓得繁华二字并非天生,浑浑噩噩地过了这十六七年。比起姐姐的博学聪明,mm一百个不如。别说姐姐,连弘阳郡王比我小了六七岁,也比我明白很多事理。mm忸捏。这一次弘阳郡王殿下要为母妃居丧守冢,家父家母传闻此事,写信命我在宫中转做华阳公主的侍读。我已复书奉告双亲,决意跟从王爷出宫,随王爷守陵。王爷一小我在那荒草堆里,定是孤单孤苦。mm身为王爷的侍读,理应跟从前去。是不是?”
刘离离道:“也说不上是斥责,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。姐姐晓得,颖嫔娘娘管理后宫,连一颗盐粒子都没有多放少放。这一次不过是菌汤中少了一味菇,陛下不知怎的,便不安闲起来。我听人说,颖嫔娘娘一大早便去定乾宫要求,准她做一个洒扫寝殿的女御。陛下只是笑笑,并没有准。”
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,醒来时忘了大半,案头的香却另有小半截。芳馨用指腹轻柔地按摩着我的头顶,浅笑道:“女人睡着了,又做梦了。梦里还叫了一声。”
绿萼道:“想不到红芯如许惨。她父亲如何坏到这步地步。旧年她进了掖庭狱一趟,也没如何,回了家倒送了性命。”
小钱忙扶着我走到院子门口,但见一名白衣女郎立在墙根下,身后跟着两个内监、两个丫头,大包小包的背了一身。刘离离上前施礼道:“下官女史刘离离拜见女丞大人。”
绿萼道:“这位妈妈真是奇特,哪有人连犒赏都不要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