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8章 女帝师二(47)[第2页/共5页]

她终是将谢方思佳耦的死归咎于己，或许这才是她丢弃尊荣，削发在此的真正起因：“本来殿下并非看破尘凡，而是真真看破尘凡。”

【第三十四节 游方以外】

第二天，我被一阵喧闹的声音吵醒，忙披衣下床，启窗一看，本来楼下一群小内监在大包小包、大箱小箱地搬东西。此时天气还未全亮，我唤了芳馨出去，指着楼下问道：“这是如何回事？”

我晓得升平不能动，恐她听了不快，不由瞪了绿萼一眼，可惜雾气大，她瞧不见。却听升平笑道：“绿萼若喜好，你可常带她来。宫里闷，我旁的帮不了你，这却还能够。”

绿萼笑道：“奴婢飘在水里，仿佛在飞，女人也尝尝。”

我哭笑不得：“这是谁开的票据？”

我只要我本身。罢了。

升平一惊：“竟有此事！”转而不觉得然，“不能生养，是为平生一恨。但自古后妃没有孩子的也多，自有旁人的孩子归于膝下。你若能视若己出，这也不算甚么。皇兄若晓得了，只怕还更疼惜你。何况你的身子既已如此，何妨罢休一搏？罢了，我言尽于此，你渐渐考虑吧。”

我笑道：“殿下还是削发人，怎的如此多事？”

我一怔，竟分不清这话是调侃还是体贴。因而暴露宫廷女官特有的端庄笑容，屈一屈膝道：“谢殿下教诲。”

我点头道：“自古‘为天下者不顾家’[79]，虽是无情，倒是经国之大情。玉机明白。”

升平笑道：“看得世情如纸薄，在家削发，并无别离。”说着转眸一笑，“我本日多话了。你的毕生大事，你本身考虑。我将你看作mm普通，以是才多口一问。”

这是高品内命妇的乘舆与仪仗，妃位以上方可利用。我悄悄心惊，不动声色道：“娘娘这是何意？如许的阵仗，叫我如何担负得起？犊车便可。”

升平笑道：“心欲出尘凡以外，目犹阚尘凡当中。削发人便不能过问尘凡中事么？”

我笑道：“洗耳恭听。”

我想了想，低低道：“玉机不改初志。”

芳馨摸了清单出来，但见上面写着：“细白瓷碗杯盘箸两套、茶具两套、药炉药罐一套、丸药三十枚、锦被两条……”吃用之物，细细列了好几张纸，连恭桶也写出来了。

高旸道：“朱大人自是谨慎谨慎，可也得防着有人用心叵测。恩遇太深，树敌也多。”

我一怔：“殿下说甚么？”

目光斜逸之处，忽见一抹熟谙的身影依墙而立。淡蓝锦袍如一道月辉悄悄鹄立，安宁得令人觉不出晨昏。他的笑意一如往昔淡然暖和，只是多了一丝嘲弄之意。我敛衽施礼：“漱玉斋女丞朱氏拜见世子殿下。”

芳馨笑道：“是颖嫔娘娘身边的淑优女人写的。颖嫔娘娘说，女人出宫去，万事万物都得用宫里带出去的。何况女人还病着，又畏寒，另有午歇的风俗。若一时要起东西来，都要齐备才好。”

高旸举手道：“孤要进宫了。告别。”

颖嫔亲身送我出了修德门，但见一辆画壁翟羽、金根朱牙的翟车横陈面前，前面是持鼓吹麾节、伞扇香球的几十人卤薄。颖嫔笑道：“如何？”

颖嫔笑道：“姐姐和升平长公主是陛下最牵挂的人，我天然不敢草率。”说罢拈着我身上一件半旧的梨斑白暗花鸟纹织锦大氅，蹙眉道，“姐姐没有做新衣裳么？如何穿这一身，连毛都不带？芳馨姑姑真是越老越不晓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