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8章 女帝师二(47)[第1页/共5页]

我笑道：“洗耳恭听。”

颖嫔笑意越深，口气愈冷：“姐姐没有素净衣裳，何不早说？我那边新做的一件镶毛的青白大氅，很衬得起姐姐。姐姐就穿它去好了。”说罢命人取来。

悟虽悟了，了结未了，是千回百转的心结与深深的执念。

芳馨道：“颖嫔娘娘若不殷勤，也管不了这偌大的后宫。”

我嘿的一声：“颖嫔想得当真殷勤。”

我安然道：“我身有恶疾，不能生养。”

午后礼佛听经，到傍晚方回城。宽广的御街上广厦林立，窗中透出昏昏灯火与幢幢笑影。夏季入夜得早，路上行人寥寥。我的犊车像一缕幽魂，在灯下拖出几道颀长而善变的影子，相互高谈不休。

我发笑道：“甚么样的票据？竟然和迁宫似的。”

我拨着水中蜿蜒的发丝，感激道：“谢殿下体贴。”

我一怔，竟分不清这话是调侃还是体贴。因而暴露宫廷女官特有的端庄笑容，屈一屈膝道：“谢殿下教诲。”

升平道：“莫怪我这个削发人多事，你究竟是如何想的？”

【第三十四节 游方以外】

目光斜逸之处，忽见一抹熟谙的身影依墙而立。淡蓝锦袍如一道月辉悄悄鹄立，安宁得令人觉不出晨昏。他的笑意一如往昔淡然暖和，只是多了一丝嘲弄之意。我敛衽施礼：“漱玉斋女丞朱氏拜见世子殿下。”

高旸笑道：“才刚的仪仗，与当年皇后出宫看望熙平姑母，也差不准多了。”当年熙平长公主产后平衡，陆贵妃曾亲身出宫看望。

我笑道：“如此有劳mm。我就在这里等着。”

我整一整衣带，浅笑道：“他喜好我淡淡的模样，那我便淡给他瞧。”

升平笑道：“你的眼力好，话却说得不对。她们畴前不是我大昭的女子，现在倒是了。”

我施礼目送。目睹他在深深的城门中愈行愈远，我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贪婪。目中月华垂垂退去，突然照亮的心又变得暗沉一片。他走出城门道的暗影，置身于残暴晨光中，蓦地立足回望。我忙低下头，再抬眼时，高旸已经疾步而去。

我想了想，低低道：“玉机不改初志。”

我点头道：“自古‘为天下者不顾家’[79]，虽是无情，倒是经国之大情。玉机明白。”

绿萼笑道：“奴婢飘在水里，仿佛在飞，女人也尝尝。”

我笑道：“你看得不真。昱嫔娘娘的淡，是照足了周贵妃的模样来的，形似却有趣。启姐姐固然风风火火的，倒是渗入了百味的淡，才是真的淡。她五年前便是如许了，我在她面前，只要自惭形秽。”心念一转，很有几分酸涩，“她……公然比我对他更好。”

升平长公主携着我的手，由侍女缓缓推到池边：“这方温泉是白云庵的财产，是皇兄特赐给我摄生所用。我已经浸过一两回，非常受用。传闻你身子不好，以是特邀你来。你也浸一浸。”

昱嫔浅笑道：“这就来。”又向我道，“朱大人身子不好，也请早些归去。告别。”说罢施礼道别。

辛夷挥一挥手，世人都跟着回宫了。身着华衣的人群和金光闪闪的器物在晨光下推涌，长长的暗影拂过宫墙，像深青色的麦浪顺风偃倒。

她终是将谢方思佳耦的死归咎于己，或许这才是她丢弃尊荣，削发在此的真正起因：“本来殿下并非看破尘凡，而是真真看破尘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