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卫氏夫人[第1页/共4页]

侍从至厅而未入，转向了偏院，方才跨过月洞，脚步便是一缓。敛步息声，轻行于前。偏院有室，室中坐得一人，身后跪伏着一群女婢。室外有健仆，一左一右，摆列四人，俱是抬首挺胸，冷但是视火线。

刘浓答道：“我便是刘浓！”

颀长的眉眼，一开一合，打量着卫府之景，不见喜怒。缓行于世人之前，一干卫氏后辈皆沉默随于身后，鱼贯而入卫府。

侍从道：“哦，既是如此，便随我来吧！”

而那侍立于室外的四个健仆，模糊的将胸挺得更直，双腿亦在绷紧。

夫人？娘子？

卫夫人越听越怒，越怒越威，掷玉而碎，长身而起，来回于屋中盘桓数度，冷声道：“明知你身材不佳，竟敢让你乘羊车而入建邺。王导啊王导，汝欺人太过，我定不与他干休。另有阿谁刘浓，也不知羞，深夜拜访是为无礼。小小年纪便心术不正，如此追名逐利，也不是甚么好祸色！哼！”

肃立于旁的侍从答道：“郎君身材有恙，已然不能起床！”

美丽的女婢儿伸动手，从牛车中扶出了一个宛约的身影。着缚黄衫、绿萝襦裙，蓝丝履。飞天髻上插着金步摇，随其行动急缓而徐展摇摆。

刘訚和来福栓车而回，见他还未进院，而那门前的侍从亦都是陌生面孔，心知有异，上前便道：“小郎君，怎地还不出来？”

卫玠被那颗泪珠一激，展开了眼睛，顺了几口气，强压住绵绵的晕眩，缓声道：“阿姑，此已非彼，北之晋室，名存实亡。若要再兴，必不出于江东尔。卫氏过江，实已有衰。此时再恶王导，殊为不智。虎头，年虽幼小，却璞玉浑金，聪明过人，且又是个知恩图报的。如果此时我卫氏予以襄助，他日亦必会投挑还李。阿姑，需得以家属为重。”

说着，她便唤了侍从，要那侍从禀德，将卫玠来建邺之事一一细禀，不得遗漏。侍从知她脾气，不敢有瞒，便将诸事胪陈，包含刘浓深夜访谈之事，也一并说了。

刘浓晓得这些都是卫世后辈，没有怠慢，朝着人群团团一个拱手，朗声道：“刘浓，见过各位郎君！”

刘浓静候，一脸安然，负手而立。本日得卫玠遣人相邀，前来卫府一续，多数便是和注籍有关了。旬月以来，他看似云烟描色，沉着以待。实则一向胆战心惊，只着盼这一刻。到得这时，冰山亦将闪现水面，他反而心静如水。

用心乎，难堪乎？

卫玠听得刘浓来了，便欲挣扎着起家，他也是实在喜好这个小郎君，非论是风韵还是聪明颖慧都与他少年之时，极其类似。

这话问得无礼！

卫玠卧榻在床，数度想要起家，却毕竟无果，倒引得阵阵咳嗽不竭。不得已，只好伸出一只惨白的手，挑着床边白纱，再唤一声：“阿姑……”

一声冷哼，满室皆冰。

此时，又有一个侍从自院中踏出，问道：“你们，哪个，是刘小郎君？”

惨白若纸，唇无色彩！

晋时女子，在家称娘子、女郎，出嫁则称夫人。刘浓左思右觅，也实在想不起来，卫氏中有阿谁女子，能有如此风采，竟一点也不惧王氏威势。

言罢，便提着裙摆，转出屋内，双手交叠在复，平目而直行。一干卫氏后辈正候在屋外廊上，见她满脸冰霜而过，纷繁侧立于两旁，不敢以目而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