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8.暂别(捉虫)[第2页/共4页]
“你……何出此言?”我问道。
我再也看不下去,上前一步,跪倒在卫恒身边道:“父王此言差矣!璜弟不但是您的爱子,亦是子恒的亲弟弟,他对璜弟的心疼之心,并不比您少上半分。璜弟初染疾时,子恒便问我仓公留下来的那些苇叶遗稿里,可载有治法。”
“今后若老夫再欲犯此等大错,又想一意孤行枉杀性命,阿洛可持此佩,直言进谏。”
许是方才同卫畴之间的比武,太耗心神,刚一出了阁房,我便感觉一阵晕眩,若非卫恒一向扶着我,几乎坐倒在地。
邺城统统的名医再度被卫畴召来, 齐聚一堂。他们虽能诊出卫璜所得是烂喉痧, 想尽了各种体例来医治丞相的爱子, 可不管是针灸也罢, 汤药也好, 均是药石罔效。
我确是感觉精力不济,便点了点头,任他谙练地替我除下钗环,散开辟髻,替我梳开端来。
他不饮不食, 就连姨母和卫玟、卫珠轮番劝他,他也充耳不闻, 只是抱着卫璜的尸身不放。
“本来夫人是怕我违背信定,昨晚对你行那不轨之事?这才饭也不吃,就急着去沐浴?”
“可惜不知是否已被焚毁,我并未见过那些幸存的苇叶上有记录呕血之症的治法,而璜弟所患的烂喉痧,苇叶上虽有记录病名及症候,可惜到了最为关头的治法处,却被火……焚毁了。”
我也没让她们奉侍,单独坐在浴桶中,细细检视了一下本身的身材,这才将悬着的一颗心安设回原处。
饭后歇了一会儿,我想沐浴,他却不准,“你这两日过分辛苦,不如先好生睡上一觉,等明日规复些精力,再沐浴也不迟。”
不料卫畴竟会赐我这等殊遇,我躬身谢恩,双手接过那枚鱼龙佩,随卫恒退了出去。
卫恒发觉出他话语中的杀气,忙将我护在身后,举头同他父亲对视。
话音未落,他紧闭的双目下,已是老泪纵横。
卫畴神情微变,一双虎目斜睨着我道:“尔此话当真?”
卫恒眸色沉了沉,“我是返来同夫人告别的。”
他叮咛采蓝将这些冷掉的炊事撤下,重做一份热的送来,才道:“我不在的这些日子,还请夫人尽力加餐饭,顿时寒冬将至,多加些衣裳,千万保重。仓公给我的那页梳头方剂,我已经交代给了采蓝,让她每晚替你梳头。”
可此时,为免他再将丧子之痛全见怪到卫恒身上,我却不得不道:“自来才高而运蹇,早慧而寿夭,想是璜弟过分聪明,这才天不假年。若父王不肯见怪天命,非要怪责于人,那也抢先思己过才是。”
“昨夜,我只是感觉有些冷,想同夫人抱在一处取暖罢了。夫人放心,不会再有下一次。”
他语气不善,我本觉得他接下来又要怨怪我看轻了他,谁知他却话锋一转。
他本已陪着卫畴在这里守了两日三夜,也是水米不进,疲累至极,卫畴这几句苛责,更如铁棒般狠狠砸在贰心上,令他夙来沉稳的身形晃了几晃。
他僵坐半晌,寂然长叹道:“想不到我卫畴纵横天下三十年,竟也有悔怨的一天!”
昏黄间,模糊感觉被他抱上了床,陷在一个暖和的度量里,便甚么也不晓得了。
不等我心下稍宽,他又补上一句,“起码,这半年以内,我绝无能够再近夫人的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