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.前尘[第2页/共4页]

固然惊骇，我还是大着胆量从他的枣红马身上解下水囊，可惜只倒出来一滴水，连让他润润嘴唇都不敷。

他又挥剑挡开数枝羽箭，俯身一把抓起我，跃上马背，奔驰而去。

“难怪人都说女子最是薄情，见异思迁，如杨柳之性。三年前，你还费经心机想要做我的正室夫人，这才多久，你和那程熙连房都没圆，就已经要和他同生共死了？”

当务之急，是从速找到一个能够避风的藏身之所。

这是我独一能为他做的事。幼时，每当我抱病感觉身子难过时，只要娘亲和顺地将手放在我的额上，柔声哄我，我便会舒畅好过很多。

他此时重伤昏倒，身边只要一个我，是他救了我，现在该轮到我救他了。

数枚羽箭朝我们射来，他一剑挥出，将那七八根箭全数斩断，侧身一翻，挡在我身前，口中呼哨一声，一匹枣红马飞奔到他身前。

做完了这统统，我已是累得筋疲力尽，再也支撑不住，躺倒在地。

这并不难找，因为离我几步远的处所，就有一间破败的茅舍，门洞大开。

我仓猝跳上马，不顾脚心传来的剧痛，忙去看他，这才发明，他的肩上竟插着一支羽箭，他受伤了！

我只是一向将手放在他额上，安抚本身，他的额头尚温，定然是无事的，内心却又拿捏不定，不能肯定他额头微温是因他仍活着，还是――被我的手所焐热的。

是他从马蹄下救了我，紧抱着我滚到一旁，避开了那致命的铁蹄。

当此乱世当中，女子的运气尤其悲苦，为了我的名节安危，我不得不谨慎谨慎。

那一年，黑山贼进犯洛城，出言挑衅、极其无礼，长兄甄豫按捺不住心中肝火，不听嫂嫂劝言，出城与之对战，身中暗箭而亡。

这间茅舍似是好久没有人住过了，连门都没了，内里完整就是空空如也，徒有四壁，除了墙角的一堆稻草。

如此情势，我也顾不得孟夫子他白叟家甚么“男女授受不亲”的教诲，只想将我的拯救仇人扶进茅舍中去。

此时天气已然全黑，只要天涯一弯残月，收回淡淡的清辉，照着我们所骑的枣红马在林间乱走。

那人竟是卫恒！

我独一能做的，就是守在他身边，将手放在他额头上，替他祈求彼苍，保佑他安然无事。

“别动！”他头也不抬隧道：“另有一处伤口没上药。”

这可如何是好？我心中顿时慌作一团，跌坐在地。

嫂嫂因曾披坚执锐助兄长守城，被贼人认了出来。幸而我甄氏一门，不管是父亲在时，还是家兄继任洛城城主，皆对百姓宽仁厚爱。是以，嫂嫂振臂一呼，流亡的百姓们拎着棍棒锄头纷繁上前助她将那一队黑山贼人打跑。

可如果不拼极力量去逃，一旦落到贼兵手中，被他们看出我的女儿身，等候我的，将会是比死还要可骇的运气。

明显身子已疲累到顶点，但是我却不敢睡去。固然我再在守在他身边甚么也做不了，没有烛火，我乃至连想为他包扎伤口都做不到。

但是我们还是晚了一步，已经到了城门口，却被一队黑山贼人拦下，查问洛城守将甄豫的家小。

兄长战死的哀思、举家流亡的错愕、另有和亲人失散的惊骇……

我俄然想起，从家中逃出来时，我百忙当中，顺手还带了一包常日最爱吃的西极石蜜揣在怀里，这蜜糖的制法是从西域传过来的，用甘蔗所做而成，想来多少能润喉生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