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.前尘[第1页/共4页]
我固然亦随人流逃了出去,但是兵慌马乱当中,却和嫂嫂她们失散了,目睹暮色西沉,单独一人跟着十几个百姓徒步而行,不知逃往那边,亦不知去往何方。
从小,父母亲人老是夸我聪明颖慧,但是我却从未如此时这般感觉本身无用。
我只得走到角落,背过身去,从贴身里衣撕下长长的一条,再走回他身边,双手攥住箭柄,深吸一口气,咬牙猛地一拨――
只听他闷哼一声,我心中一跳,忙目不放晴地看着他,盼他能展开眼睛,就此醒来。
我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忽听一个沙哑的嗓子道:“别哭,别再哭了……”
这间茅舍似是好久没有人住过了,连门都没了,内里完整就是空空如也,徒有四壁,除了墙角的一堆稻草。
马蹄重重踏下,但是我等来的却不是重重的马蹄带来的灭亡,而是一个暖和的度量。
正惶急焦愁之时,又有一队黑山贼人追了过来,同业的百姓纷繁四散而逃,朝路两边的山坡密林里钻。
他回身瞪眼着我,额上模糊有青筋闪现。
可他的双眼――却仍紧紧闭着,哪怕我轻声唤他,他也还是持续昏睡不醒。万幸的是,他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,我一边替包裹伤口,一边有些担忧。
卫恒没理我,慢条斯理地给我上好了药,又拿纱布细细地替我裹好。
就算我能够呆坐在这里吹一夜的冷风,也毫不能让我的拯救仇人躺在这里挨冻流血。
我再也接受不住,不由坐倒在地,抱着双肩小声抽泣起来。
也不知是幸或不幸,我刚滚落到路中心,便见一匹黑马冲了过来,似是受了我的惊吓,那马长声嘶鸣,两只前蹄高低垂起。
我只是一向将手放在他额上,安抚本身,他的额头尚温,定然是无事的,内心却又拿捏不定,不能肯定他额头微温是因他仍活着,还是――被我的手所焐热的。
当我发觉有异展开眼时,才发明我竟被一个白衣银甲、剑眉星目标少年将军抱在怀里。
可惜,我将他怀里翻了个遍,除了一块烙饼,甚么都没找到。可即便没有金疮药,他臂上的箭也得早些拨出来才好。
天气渐明,我终究看清了他臂上的箭伤,斜刺入肉内,看着吓人,但伤口却似并不很深,创口的血仿佛已经凝固,不再有血排泄来。
做完了这统统,我已是累得筋疲力尽,再也支撑不住,躺倒在地。
初见卫恒,是在我十四岁那年。
不知是失血过量,还是久未饮水,他的唇惨白如纸,干裂起皮,看得我内心难过极了。
世人一涌而出,逃出了西门。
越想,我越感觉委曲无助。
那人竟是卫恒!
看他的箭伤,只入肉寸许,且并未伤及关键,流的血也并未几,伤势应当并不严峻才是,可为何一夜畴昔,他却仍未醒来,并且面如金纸,瞧着极是吓人。
他在这里做甚么?
我醒过来的时候,烛影深深,昏黄的烛火下,有一人坐在我床头,正在检视我掌心的伤口。
见他要走,我如梦方醒,仓猝问道:“等等,程熙呢?你把他如何样了?”
我独一能做的,就是守在他身边,将手放在他额头上,替他祈求彼苍,保佑他安然无事。
我反而感觉放心,因为这才是我所熟谙的阿谁卫恒。他在我面前,向来都是冷硬如铁,言辞如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