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.重逢[第2页/共3页]

不知不觉间，我昏昏睡去，在半睡半醒间，模糊仿佛闻声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说着甚么，却如何都听不清楚。

初来邺城时，我夜夜饮泣，为我不能见母亲最后一面，为我不能在她灵前披麻带孝。

若我心悦的男人和旁人没甚么别离，一样视女子如玩物如祸水，若女子在这世上必须凭借男人而活，那嫁谁不是嫁呢？起码程熙待我亦是非常和顺体贴。

“夫人若感觉闷在这房中无聊，无妨操琴一曲，聊作消遣。”

“夫人，您如何了？夫人？”

但是这一回，我的指尖方一落在琴弦上，便忍不住颤抖起来。

他给我在房内设了亡母的灵堂，让我每晚在屋内给母亲守灵，却就是不肯带我回许都一趟。

“阿洛，现在父亲新丧，各地诸侯皆对我程家统统之地虎视眈眈，兄长也对我这家主之位心胸不轨，当此之时，我实是不能分开邺城，陪你去为岳母奔丧。”

被他这一吓，我完整从半梦半醒中醒了过来，这才发明，不但他在我房中，在我床前还坐着个青衣老者。

我只能去求程熙，可他待我虽好，各式体贴，却唯独在这件事上，任我如何必求，就是不肯承诺。

我心头莫名沉重，懒得再去理睬她，回身向里，又将方才所见幻象细细回想了一遍，越想心中越是惊骇。

我抬起双手，看着他为我包扎的伤口。三年未见，这个我曾心悦的男人仿佛和畴前非常有些不一样了。

身为阶下之囚，我又何来表情对镜理花黄，每日闲坐窗前，看窗外云卷云舒，不知将来等候我的运气又将如何，程熙又是否能留得性命。

却未曾想到，卫畴竟会将我嫁给――那小我。

“阿洛，若非老天成全，生出些变数来，你早已嫁给那卫恒为妻，如果放你一人归去，我怕他会趁机将你拘禁，再不放你返来。”

可如果果如梦中所示，卫恒在我和程熙洞房之夜攻入邺城，同梦境相合。可为何我又并未如梦境所示，被卫恒手中长剑废去双手。

现下，我另嫁了程熙，我又是否还想再趁这个机遇分开？去到那处世外桃源，自在安闲地过日子，赏漫山桃花，落英缤纷。

我心中悚然一惊，耳畔那一团恍惚的沙哑语声，终究能听得清楚。

三年前的卫恒，其人如高山上万古不化的冰雪，永久的拒我于千里以外，多一句话都不肯同我讲。

极其不耐的语气，是卫恒的声音。

而后数日，卫恒再没来过，而我则被拘禁在房中，不准出门半步，只要一个陌生的婢子相伴。

他一手搭在我左手手腕上，见我醒来，朝我微微一笑。

我胸口一滞，三年工夫已过，对我当年“逼婚”之事，他却仍旧耿耿于怀。

阿谁躺在棺中的女子，竟然是我？

“还请夫人勿动，容老朽再细号您的脉像。”

我为何会在同程熙大婚前一晚做了那样一个奇特而可骇的梦，它到底只是一个恶梦还是……还是当真埋没甚么玄机？

卫恒沉声道：“可另有其他病症？”

直觉奉告我，我方才操琴时所见的那副幻象，当也是当晚所做恶梦中的一幕。

这位姨父的临别赠言再一次让我明白了我的处境，我不过是一枚棋子，在这乱世当中，何去何从底子由不得本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