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秦淮河品曲斗酒[第2页/共4页]

“哈哈！我可看出来了，这一斗丹阳王大胜，舒庄主大输……”

狗娘的天赐府，本日是铁了心要让帮主尴尬了。

秦淮河上百家歌船散去，酒杯空空落在碧波里，斟酒的人早已拜别，捧酒的人不知那边，那醉月阁窗棂上的水蓝衣袖也不见了踪迹。

一支曲堪堪唱完，一条肥大的人影俄然不着陈迹地窜到罗公子身边，俯身低低说了句甚么。他听不见，却猜得出一个舒月岚料想里的动静：善如居士已回天赐别院。

十里秦淮，灯光一点点浮起。

舒月岚要当大猴，当然要拉人当小猴，以是天赐府从幕后被逼到台前。伎俩不消多，落一落丹阳王的面子，打一打他的气势，飞杯接不住他只能搬救兵。王者身后无强手，能挡舒月岚一剑者，天赐府当仁不让。

那一晃，却又以暗劲震裂了酒杯。

碧烟楼，绮窗珠帘，小巧精美。名碧烟，卖的是香茗的袅袅烟气，有西湖龙井、蒙顶石花、顾渚紫笋、皖西六安、天目、薄片、普洱等等，当然也有本地的雨花茶。

舒月岚这一手清楚是在威胁：再丢破杯子过来，下次让它直接掉秦淮河去，美酒葬身鱼腹，他沾都不会沾。

“丽香院的瑶月在那舱里头呢，你们没看到吗？二爷我方才还看到她打帘子呢。姓罗的是上人家船听曲的……”

“传闻丹阳王一早命令的，哪个歌伎唱完曲子不见舒庄主喝采的，就扔秦淮河淹了。她们卖艺陪笑的世面见得再多，也禁不起这恐吓，谁不抖得嗓辅音变调了？”

“这你就不懂了，丹阳王是听曲子论赏的，前几个唱得好，贰内心头欢畅呀，就叫人演出飞人。厥后这几个伊伊哇哇的不知哼甚么，他就让人丢杯子了……”

“呸！你狷介？要让你到乌衣天孙跟前捧酒，不定乌龟你也扮了，还裂着嘴傻笑！”

“好！再赏舒庄主一杯。”

给人猴子一样耍，娱人者自辱。

碧烟楼上一阵小小的骚动，丹阳王俄然长身而起，哑着声道：“这杯酒也赐给舒庄主吧！天气已晚，哪处歌楼哪家花船的，都各管谋生去！本王也累了，酒会到此为止。”

楚京眉头一跳，四周人群大声喝好，他恍若未闻，只是瞪着那杯酒悄悄咬牙。他能够猜得出，上一杯酒也是杯裂在先，舒月岚接了破杯，不管他使多少巧劲，杯子掷归去时对方只需佯装接不住，待杯跌碎，丢的面子还是他家帮主的。

但这一回，酒杯如在碧烟楼前愣住一样，到了醉月阁的窗边，俄然呆滞不前。一条红水如细练飞入窗户，杯中酒液转眼空了。

对岸的人最早喝采，随即掌声响彻秦淮河高低。都是平头百姓，平时谁能见到如此出色的演出？又是飞杯又是飞人，最后舒庄主还现了手腾空吸酒，当然比街头耍大刀吞火剑的要希奇很多。楚京苦笑不已，来之前舒月岚就已看破统统：这酒一斗就输了。

楚京又看了醉月阁上那扇敞开的窗户一眼，风吹起秦淮河的波澜，那片垂落的衣袖也如水波悄悄飘零。他仿佛能够瞥见舒月岚脸上的浅笑，侧着脸，仿若烟云的浅笑。这统统，原就在帮主料想当中。

“这十几杯黄粱下肚，明早舒庄主还起得了床么？这会子他大抵已经醉了！不是丹阳王赢是谁赢？”

世人恍然，几个女声又在窃议：“不幸的舒庄主，为了几只狐狸精，只怕喝坏身子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