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、新亭对泣[第3页/共4页]
刁协说是啊——“我只差伯仁两岁,也见惯了往昔承平风景。想少年时,武天子挥师入吴,虽未亲见,但想那舳舻兼天、旌帜映日之态,何其雄浑,自古兵事之盛,无过于此!但是二三十年间,诸王内纷,兵燹炽燃,六合变色,社稷凌替——我等此际尚能观览盛景,不知陛下在平阳,正受胡虏多么的热诚……”
晚餐是在郊野吃的,等回府的时候,天气都已经很黑了。王导把裴该领进本身的书房,叮咛仆佣煎点儿茶来,同时问道:“南人好茶,昔吴主孙皓即以茶赐韦曜,为曜不能饮,每逢宴会则秘以茶代之——未知文约是否风俗?”
裴该眼皮略略一跳,谛视王导:“莫非君等不是?”
王邃道:“裴文约借来的钱,投掷如同流水,如此纨绔,我等本该无忧而喜。但他不是买奴买婢,而要私蓄部曲——东海王尚幼,太妃唯裴文约所言是听,说是王府保护,实在不就是他裴某的私兵么?恐怕所谋非小啊!”
几小我群情纷繁,根基猜想不过乎裴该年青识浅,轻易被人当枪使,以及正因为年青识浅,做事能够不考虑结果,我等必须有所防备。而至于他是受了谁的调拨或者鼓动呢,首要猜想工具有两个:一是那些无耻南貉,二是卫家等南渡较晚,根基上没能分润到权力的世家后辈……
王廙插嘴道:“白使南貉从中得利……莫非是南貉煽动他与我等作对不成?”
然后就坐上牛车,一起往西,到达新亭。
裴该嘴角微微一抽:“若待君等有朝一日,尚不知天子安在……”如果我记得没错,顶多两年,晋怀帝就要被刘聪给弄死了吧?
裴该借着“新亭对泣”,本来是想把话题转移到北伐上去的,但是说不三句,就被王导给按住了,说今晚你住我那儿,我们再渐渐谈吧。
世人不由面面相觑,心说想不到啊,这小年青还能出口成诗呢。
王导由得兄弟们群情,垂首沉吟,很久不语,直到王彬提出一种新的能够性来:“裴文约前些平常往祖士稚府上,莫非他们二人……”他这才蓦地昂首,随即又一摆手,禁止了王彬再说下去。王导想一想,缓缓隧道:“我本两今后,邀周伯仁(周顗)等往新亭一会,不如也递贴于裴文约,与他谈上一谈,再谋应对不迟。”
“不知当今有多少兵?”
说着说着,他竟然眼圈一红,滴下泪来。周顗和庾亮闻言也尽节抬起袖子来擦眼睛——而至于有没有眼泪的,那旁人就瞧不清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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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谁想到端上来的不是绿茶,也不是红茶,乃至不是英式加奶的下午茶,而是一团黏稠的、灰白的,就仿佛老北京茶汤普通的糊状物。入口滋味稍有茶香、茶涩,更多的则是……油腻和咸辛?这特么究竟是甚么玩意儿?!
王导瞪他一眼:“汝便是想得太多了!何至于此?”
裴该却转过甚去,察看王导的表示。公然王茂弘并没红眼圈,也没有落泪,却猛的双眉一立,两眼一瞪,全不复常日谦谦君子之相,竟然疾言厉色的呵叱道:“诸君可矣!我等当共戮力王室,降服神州,又何必在此效那楚囚对泣之举?于国事何益?!”
裴该苦笑道:“久闻其名,还觉得是好物……”王导笑笑,把裴该面前的碗端起来:“当珍惜物力,不成华侈。”说着话把对方的残茶也给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