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1章 魂兮归来(4)[第1页/共3页]

过了好久，她才道：“展昭，走了。”

冥道以内寒气上涌，冰封只在斯须，展昭从速拉住端木翠：“走。”

半晌，公孙策咳两声，非常平静地把扫帚掉了个个儿，唰唰扫了两下地，不紧不慢：“如何这么快……就返来了？”

“喂！”端木翠瞪他，“这是你家的玉轮吗？还看！”

展昭微微合上双目，他对端木将军，始终存了一份难明情怀。或许，他能够与她情意相通，能够与她夜谈把盏，但他始终近不得她。她站在两千余年前的烟尘晓雾当中，对他粲然一笑，身后飘着西岐旗氅，周身漫开马骑胡尘，杀声如沸，金鼓喧天，她生于斯，善于斯，不离于斯，而后，死于斯。

她应当是想说，她并不想分开。身为上仙堪透世情的端木翠尚且对西岐如此挂念，何况是向来未曾分开过西岐的端木将军？

“甚么？”甫一睁眼，便是万道金光。端木翠被刺得睁不开眼睛，展昭悄悄把手覆在她目上，道：“沉渊日出了。”

人间崩塌，惊心动魄，但又何其壮观，与面前所见比拟，甚么乱石穿空惊涛拍岸，甚么长河夕照大漠孤烟，十足算作了小儿科。

那根拐杖既是沉渊之物，亦是留之不住，杖身上展昭的笑容，顿作灰散。

因而一起向西。

她没听清展昭在说甚么，眼皮就合上了。

端木翠此番历劫，身入沉渊，乃是因为沉渊之怪探得了她的心结。她的心结并非纯真地牵挂毂阊，而是庞大很多，有乡愁有离恨有情有爱有责有义，这统统，变幻成阿谁他见到的端木将军。端木将军始终未能分开沉渊，她生于沉渊，死于沉渊，就如同两千年前的端木将军，生于西岐，死于牧野，一缕亡魂，绕乡三匝。

“去哪儿？”

杨戬还在帐中，不知鞠问那名朝歌细作有何斩获，他或许还惦记取再去帐中看看端木，嘘寒问暖一番；阿弥在营中翘首以望，将军未回，展大哥也未回；毂阊那边鼓振金锣，战事一触即发；始终未曾会面的姜子牙彻夜不眠，运营着一举夺鼎，直捣朝歌；安邑的百姓惶惑不安，看兵连祸结，本日不知明日事……

她俄然收声。

守城兵卫也不敢多问，主将既至，仓猝放行。一出安邑，夜色挟着苍茫，和着风声来迎，先时她跳一阵走一阵，厥后累了，展昭扶她渐渐走，再厥后，她实在走不动，改由展昭背她。

即便晓得是假，见见也好。

展昭俄然就豁然了。

现在他俄然就明白了。

一扫帚扑了个空，来人毫不泄气，转了一个身，扫帚又高高举起……

展昭紧走两步，稳稳扶住她。

就如许走了，一起向西？

“不看了。”她点头，“归恰是假的，早就没了的，看一眼就是了，赖着不走算甚么？毂阊……是死在崇城，何必看他多死一回。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……我本身记得就好。”

展昭唇角带出一抹笑意，渐渐转过甚来。端木翠将拐杖在地上磕了几磕，干脆利落道：“走了。”

“一向往西，沉渊东南北三面广袤无极，活路在西，我们一向走，很快就能出沉渊。”

以是，终究能够分开沉渊的，还是端木上仙而非端木将军。

“你不要四周逛逛看看了？”

展昭伸手与她交握，顷刻间天旋地转，身如片叶入湍流。半晌工夫，风息气定，睁眼看时，已在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