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1章 魂兮归来(4)[第1页/共3页]

她手臂环住展昭的脖颈，附在展昭耳边低声同他说话，厥后俄然倦意袭来，说了一声：“展昭，我困了。”

“一向往西，沉渊东南北三面广袤无极，活路在西，我们一向走，很快就能出沉渊。”

“不看了。”她点头，“归恰是假的，早就没了的，看一眼就是了，赖着不走算甚么？毂阊……是死在崇城，何必看他多死一回。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……我本身记得就好。”

她俄然断交，反倒是展昭有些不舍了。

然后，三人面面相觑，没动静了。

她临死前那一晚，跟他说“有甚么话敞开了说”，只是身中剧毒，未能卒言，那以后，他不止一次在想，她究竟要跟他说甚么？

“嗯。”

展昭尚未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，身周已尽数化作飞灰，风急且啸，目几不能睁，浑沌当中，端木翠低声道：“展昭，我们归去了。”

“一起往西？”

“你不要四周逛逛看看了？”

一步迈出，尚未看清面前事物，一柄扫帚当头砸下……

或许是因为端木将军的非命，让他急欲血仇，这才提早攻城。

这话他原不想说，他对端木翠与毂阊的干系，并不切当晓得，但既已谈及“大婚”，想来非比平常，端木翠既至沉渊，一草一木都念念挂怀，遑论毂阊？

那样一个广袤天下，喧哗人间，跟着这金光起落，城楼、虎帐、山川、碧水、老树，渐自毁弃，天空沦陷，地盘崩塌，烟尘起落处，尽数化作了灰烬。

仿佛只是睡了一小会儿，就感到展昭在唤她：“端木，醒醒。”

杨戬还在帐中，不知鞠问那名朝歌细作有何斩获，他或许还惦记取再去帐中看看端木，嘘寒问暖一番；阿弥在营中翘首以望，将军未回，展大哥也未回；毂阊那边鼓振金锣，战事一触即发；始终未曾会面的姜子牙彻夜不眠，运营着一举夺鼎，直捣朝歌；安邑的百姓惶惑不安，看兵连祸结，本日不知明日事……

他俄然想起了端木将军。

展昭趋身去探他鼻息，而后对着端木翠摇了点头。

何必必然要解，何必必然要健忘。

展昭唇角带出一抹笑意，渐渐转过甚来。端木翠将拐杖在地上磕了几磕，干脆利落道：“走了。”

语罢，也不等展昭，一手扶墙一手拄杖，独自下阶，下了两步终觉费事，因而扶着墙一级一级地跳。

端木翠极低地叹了口气，将目光转向甬道入口。

来得轻易，想走却难。

那边，犹有几道曙光高低浮游未曾撤退，见两人现身，顿时雀跃，似是呼唤二人快走。

端木翠没有看他，她扶住女墙，昂首看那轮庞大的玉轮。月光淡淡抚着她光亮面庞，实在自古及今，明月都只是这一轮，不言不语，无甚分歧，你看它或者不看它，它都在那边。

因而曙光在前，两人缀后，一起疾奔，出口处幽光烁烁，愈来愈近……

难怪性子如此跳脱。

展昭没有动，他也昂首看那轮月挂。这轮玉轮，曾经照过端木将军，照过他，也照过千万千千他有幸会面和未曾会面的人。月只一轮，人却万千，他记得这轮明月，这明月，却一定识得他。

沉渊依托于端木翠对既逝之事的心结而存在，你既决意不再耽留顾虑，我也无谓再留，倒是很有几分“你既偶然我便休”的傲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