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若只初见(2)[第1页/共5页]
这一日散围以后,已是暮色四起。纳兰随扈驰还大营,福全纵马在他附近,只低声笑道:“容若,此次皇上可当真了,叮咛我说要将那宫女赐给你呢。”
他微一迟疑,双掌互击“啪啪”两声轻响。林木以后便转出两名侍卫,躬身向他施礼。他向枯木枝上那方绢白一指:“那是甚么?”
君臣正谈笑间,虞卒报至中军,道合围已成,请旨移驾看城。天子闻奏便起家换衣。纳兰领着侍卫的差事,天子命他驰马先去看城。福全侍立一旁,见尚衣的寺人替天子穿上披挂。天子转头见梁九功捧了帽子,问:“找着了?”
福全自七八岁时就随扈顺治帝出关行围,弓马纯熟,在围场中自是如鱼得水,纵着胯下大宛良马奔驰呼喝,不过半晌,他身后的哈哈珠子便驮了一堆猎物在鞍上。此时转头见了,只皱眉道:“累坠!只留耳朵。”那哈哈珠子便“嗻”了一声,将兽耳割下,以备事毕盘点猎物数量。
天子道:“前人的‘蓬山不远’、‘红叶题诗’俱是嘉话。你才可比宋子京,朕莫非连赵祯的度量都没有?”
他回御营去,帐门外的小寺人悄悄迎上来:“谙达返来了?王爷和纳兰大人在内里陪皇上说话呢。”梁九功点一点头,蹑步走至大帐中。那御营大帐地下俱铺羊毡,踏上去悄无声气。只见天子居中而坐,神采闲适。裕亲王向纳兰性德笑道:“容若,前儿早晨吹箫的人,公然是名女子。我们打赌赌输了,你要甚么彩头,直说吧。”纳兰只是微微一笑:“容若不敢。”天子笑道:“那日听那箫声,委宛美好。你说此人定是女子,朕亦觉得然。只要福全不肯信,巴巴儿地还要与你赌,眼下输得心折口服了。”福全道:“皇上圣明。”又笑容可掬向容若道:“愿赌伏输,送佛送到西。依我瞧你当晚似对此人大成心兴,不如我替你求了皇上,将这个宫女赐给你。一举两得,也算是替皇上分忧。”天子与兄长的交谊夙来深厚,此时浅笑:“你卖容若情面倒也罢了,如何还扯上为朕分忧的大帽子?”
她脸上一红,低下头去。见本身赤足踏在碧水间,更加慌迫,忙想登陆来,不料泥滩上的卵石极滑,孔殷间一个趔趄,差点颠仆,幸得那人眼明手快,在她肘上托了一把,她方站稳妥了。她本已经宽裕到了极处,满俗女孩儿家的脚是极高贵的,等闲不能让人瞧见,当着陌生男人的面如许失礼,琳琅连耳根子都红得像要烧起来,只得轻声道:“光驾你转过脸去,我好穿鞋。”
一名侍卫便道:“主子去瞧。”却行而退,至河岸方微侧着身子去取下,双手奉上前来给他:“主子,是方帕子。”他接在手里,白绢帕子微湿,带着河水郁青的水气,夹着一线暗香,淡缃色丝线绣出四合快意云纹,是极清雅的花腔。
他声音明朗,顿挫顿挫,福全听得津津有味,道:“这故事倒真是一段嘉话。皇上前儿夜里吹簧,也恰好引出一折嘉话。”天子笑道:“我们这段嘉话到底有一点美中不敷,是夜当命容若来吹奏,方才是十成十的嘉话。”
凌晨前管围大臣率副管围及虞卒、八旗劲旅、虎枪营士卒与各旗射内行等出营,迂道绕出围场的前面二十里,然后再由远而近把兽赶往围场中间合围。围场的内里从放围的处所开端,伏以虎枪营士卒及诸部射内行。又重设一层,专射围内逃逸的兽,而围内的兽则例不准射。天子自御营乘骑,率诸扈从大臣侍卫及亲随射内行、虎枪手等拥戴由中道直抵中军。只见千乘万骑拱卫明黄大纛缓缓前行,扈从近臣侍卫按例皆赏穿明黄缺襟行褂,映着日头明晃晃一片灿然金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