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若只初见(2)[第2页/共5页]
他回御营去,帐门外的小寺人悄悄迎上来:“谙达返来了?王爷和纳兰大人在内里陪皇上说话呢。”梁九功点一点头,蹑步走至大帐中。那御营大帐地下俱铺羊毡,踏上去悄无声气。只见天子居中而坐,神采闲适。裕亲王向纳兰性德笑道:“容若,前儿早晨吹箫的人,公然是名女子。我们打赌赌输了,你要甚么彩头,直说吧。”纳兰只是微微一笑:“容若不敢。”天子笑道:“那日听那箫声,委宛美好。你说此人定是女子,朕亦觉得然。只要福全不肯信,巴巴儿地还要与你赌,眼下输得心折口服了。”福全道:“皇上圣明。”又笑容可掬向容若道:“愿赌伏输,送佛送到西。依我瞧你当晚似对此人大成心兴,不如我替你求了皇上,将这个宫女赐给你。一举两得,也算是替皇上分忧。”天子与兄长的交谊夙来深厚,此时浅笑:“你卖容若情面倒也罢了,如何还扯上为朕分忧的大帽子?”
只唱了这两句,忽听苇叶轻响,哗哗响着清楚往这边来,唬得她攥着发辫站起来,脱口喝问:“是谁?”却不敢回身,只怕是豺狼野兽。内心怦怦乱跳,目光偷瞥,只见月光下河面倒映影绰是小我影,只听对方问:“你是谁?这里是行在大营,你是甚么人?”倒是年青男人的声音。琳琅见他如此责问,料得是巡夜的侍卫,这才微微松了口气,却不敢昂首,道:“我是随扈的宫女。”内心惊骇受惩罚,久久听不到对方再开口说话,终究大着胆量用眼角一瞥,只见到一袭绛色袍角,却不是侍卫的制袍。一昂首见月下清楚,那男人立在苇丛间,仿若临风一枝劲苇,眉宇间磊落清楚,那目光却极是暖和,只听他问:“你站在水里不冷么?”
梁九功答:“回皇上话,找着那织补衣裳的人了,原是在浣衣房的宫女。皇上没有叮咛,主子没敢轰动,只问了她是姓卫。”天子道:“朕不过感觉她手巧,随便问一句罢了,转头叫她到针线被骗差吧。”
福全自七八岁时就随扈顺治帝出关行围,弓马纯熟,在围场中自是如鱼得水,纵着胯下大宛良马奔驰呼喝,不过半晌,他身后的哈哈珠子便驮了一堆猎物在鞍上。此时转头见了,只皱眉道:“累坠!只留耳朵。”那哈哈珠子便“嗻”了一声,将兽耳割下,以备事毕盘点猎物数量。
第二日,琳琅在帐中熨衣,忽听芸初的声音在内里问:“玉姑姑在吗?梁谙达瞧您来了。”玉箸忙迎出去,先存候笑道:“谙达这可要折煞玉箸了。”梁九功只是笑笑:“玉姑不消客气。”举目四望:“昨儿补衣裳的是哪一名女人?”玉箸忙叫了琳琅来见礼。琳琅正待蹲身存候,梁九功却赶紧一把搀住:“女人不要多礼,幸亏你手巧,我们高低也没受惩罚。今儿万岁爷见了那衣裳,还问过是谁织补的呢。”芸初在一旁,只是笑盈盈的。玉箸忙叫人泡茶,芸初悄悄对琳琅道:“梁谙达这回是真的欢乐,以是才特地过来瞧你呢。”到底人多,不便多说,悄悄在琳琅手腕上一捏,满脸只是笑容。梁九功又嘉奖了数句,方才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