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8章 把山药碾成雪花膏[第1页/共2页]

屠苏博端着孝盆颠末灵堂，瞥见堂弟佝偻的脊梁，抬脚把个蒲团踢到他跟前：“垫着，别脏了地。“这话比秋风还冷。

老太爷立在廊下看世人忙活，袖口俄然被拽了拽。顾玥萱捧着碗姜汤：“祖父润润喉。“抬眼时瞥见白叟家嘴角抽了抽——那抹笑纹比檐角霜花还淡。

山药削皮扔进蒸笼，顾玥萱抄起竹筛蒙上细纱布，顺手把木勺拍进屠苏博掌心：“用力碾！碾到能透纱布才算数。“

“咱家祖坟远在千里......“屠苏霆瞅着东山方向犯愁。老太爷捻着腕上佛珠：“人死如灯灭，埋哪儿不是喂野狗？“指甲盖啪地弹开颗木珠子，“就照先生说的，东山脚挖坑。“

灵堂外头垂垂聚起人堆。杀猪的张屠户扛来半扇猪肉，卖油的李老头拎着两坛香油，连村口疯颠了十年的刘婆子都攥着把野菊花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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搬场这日，三千响鞭炮炸得满街红纸屑。屠苏霆踩着碎红进院门，冲灶房喊：“垂教员的，整几个硬菜！“

出殡那日锣鼓震天响。八抬棺木过田埂时，疯跑的野狗惊了抬棺男人。棺材斜斜撞上老槐树，盖板竟震开条缝——里头老太太的寿衣不知被谁换成了粗麻布，金丝楠木棺里塞满稻草。

屠苏博左手托筛右手抡勺，青筋暴起的手腕子翻飞，硬是把山药碾成雪花膏。顾玥萱舀了勺羊奶兑蜂蜜搅出来，木模型往案板上一磕：“二弟搭把手！“

老太爷拄着拐立在坟头，看纸钱灰打着旋儿往东山飞。顾玥萱捧着孝布过来，瞧见白叟嘴角扯出丝笑纹，比坟头霜还薄。

堂屋里八仙桌摆得满满铛铛。酸溜白菜还冒着热气，屠苏霆刚要动筷，外头俄然传来哭嚎声。世人筷子齐齐顿住——屠苏烨瘫在新宅门槛上打滚：“娘啊！您睁眼瞧瞧，这帮不孝的连百日都等不得......“

“送她最后一程。“

唯独屠苏烨盯着碗发楞，山药糕被筷子戳成了蜂窝。十岁的屠苏燕婷扯顾玥萱袖子：“大嫂，三叔把糕捣成猪食了......“

老太爷往肩头搭了截白麻布，咳嗽声压住院里喧闹：“既是落了户，天然要守村规。“拐杖咚咚杵地，“老三，带小的们补上迎客礼。“

李婶朝新宅方向努嘴：“传闻正屋用的金丝楠木门框，老太太咽气前硬是拦着不让搬，恐怕儿孙享了福......“话没说完被屠苏家院里飘来的葱油香打断，两人喉头齐齐转动。

动静传得比秋风还快，没等孝子们挨家叩首，村东头到西头的人全涌过来了。

窗根底下俄然传来碗碎声。屠苏烨踉跄着撞翻条凳，山药糕混着酒气吐了一地。老太爷摔了筷子：“要吐滚远点吐！“

“伉俪五十年，你倒把我当了一辈子豺狼。“老太爷抹下她眼皮，指腹蹭到的睫毛硬得像麦芒，“吊命的人参丸子，倒把你三魂七魄吓飞了。“灵堂外头候着的人闻声响动，正踌躇着要不要进，老太爷哑着嗓子喊：“都出去叩首！“

半夜时分，顾玥萱摸黑往祠堂送供品。月光透过新漆的雕花窗，正照在老夫人牌位上——不知被谁用灶灰画了个大王八。

第七日天刚擦亮，屠苏家老宅门前跪了一地孝子贤孙。席兰芳领着女眷往帮手的乡亲手里塞红布包，里头裹着三个铜板两把炒瓜子——这是村里最面子的谢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