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7章 倒疑心是我报复[第1页/共2页]

“可你不敢喝啊。“老太爷倾身压住翻飞的被角，“见着药碗跟见着吵嘴无常似的，恨不得把碗摔出八丈远。“枯枝似的手指导在她凸起的太阳穴，“病根在这儿呢。“

“侯府风景时，你往祠堂塞了十七个庶女配冥婚。“老太爷俄然抄起铜盆里泡着的帕子，啪地甩在她脸上，“现在亲儿子都嫌你倒霉。“

顾玥萱耳背腾地烧起来，正要拧他胳膊，巷口俄然蹿出个半大孩子。屠苏旻洋鞋底擦着青砖刹住脚，扯着变声期的公鸭嗓喊：“年老迈嫂！祖父让你们从速家去！“

新漆的雕花门扇还泛着桐油味，举家燕徙的黄道谷旦都择好了，老太太却在这当口咽了气。顾玥萱提着裙摆跨进二门时，院里乌压压站满了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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檐下乌鸦嘎地一声叫，惊得老夫人浑身抽搐。老太爷慢悠悠捋着白须：“头年腊月咳血那回，要肯灌两碗参汤下去......“尾音被窗外鞭炮声吞了——村里正巧有人家结婚。

老夫人喉头收回破风箱似的嗬嗬声，松垮的眼皮硬撑着不落，眸子子直勾勾盯着床前银发白叟。

秋收的谷子早进了仓，县里的铺子也走上正轨。顾玥萱盯着窗棂上闲逛的白幡想，幸亏这些要紧事都摒挡妥了，不然这当口还得分神——新漆的粮车轱轳都得被孝布缠住。

“放你娘的屁！“屠苏霆蹿起来就要揪他领子，“赌桌上摸骨牌就走得开？花酒巷抱粉头就走得开？亲娘要咽气了倒走不开？“

话没说完，床幔里传来声闷响。

“你当我是聋子不成？！“调子蓦地拔高，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乱飞。

梆子声撞破死寂，老夫人眸子快速凸出。老太爷甩开那只枯爪起家，对着铜镜理了理衣衿：“鬼域路上记得把孟婆汤喝洁净，下辈子......“

老太爷抄动手看老太太在床上挣命三个月，枯骨似的皮肉簌簌往下掉，内心头既没恨也没痛快——早八百年就成陌路人了。

尾音在喉咙里打了个转，化作苦笑：“停够七七四十九天也是有的，全看老爷子如何决计。“

屠苏博见她笑得眼尾弯成新月，趁人没留意贴着她耳根低语：“眼下是空着，今后可说不准。“喉间滚出闷笑：“指不定还不敷住呢。“

老太爷俯身时银发扫过她青灰面皮：“放心走你的，棺木用的是金丝楠——“枯手猛地攥住她抽搐的腕子，“比你当年给我备的薄皮棺材强百倍。“

屠苏博不动声色插到两人中间，袖口暴露半截捆丧布的麻绳：“三叔，祠堂外头可站着王家米铺的伴计。“他拇指往院门方向一顶，“您要经验亲哥，好歹等夜里关了大门。“

老夫人喉咙咕噜作响，饴糖混着血沫子从嘴角往下淌。

“那孽障倒是机警。“老太爷摸出块饴糖塞进她嘴里，“毒杀亲爹的事儿漏了馅，见你这背景要倒，跑得比田垄里的野兔子还快。“

湿帕子滑落，暴露张扭曲的鬼脸。

老太爷掸了掸袍角坐下：“半辈子伉俪情分，你先给我下毒。“枯瘦手指叩着床沿，“现在躺在这儿，倒狐疑是我抨击？“

油尽灯枯的老夫人毕竟没撑过这个夏至。

十岁出头的半大郎君跑得汗珠子直往衣领里钻，喉咙眼火烧似的，愣是把冲到嘴边的要紧话咽了归去——祖父交代过，天大的事也不能当街嚷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