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追思君兮不可忘[第1页/共3页]
是啊,金陵罢了,我毕竟会去的!
哪怕,只再看一眼!
无数次,她想要翻开帷幕,再看一眼耸峙在道边的那小我,
“不过平常问候罢了!”
车队垂垂远去,徐佑收回目光,带着世人回身往钱塘城走去。郭勉一行要饶过钱塘,经武康,临乌程,再北被骗涂,入淮水而至金陵,恰好跟徐佑的方向相反。
她固有才调,但一个女子,没有世族依托,没有父兄仰仗,在这个乱世底子活不下去,一朝分开了郭氏,就如同无根之木,流落浮萍,迟早要被大浪淹没。与其平平苟活于世,还不如跟着徐佑,不定哪一日就会重回世族门阀,这点利弊,千琴还是能够策画的清楚。
广大的襦裙系着淡紫色的腰采,恰好粉饰住了双手,在宋神妃看不到的角度,曲折的手指紧紧抓着裙下的肌肤,指尖因为用力变得白,可身上却感受不到一点的疼痛。
一行人冒着雪,走了半日才进了城,在一间不着名的逆旅住下,围着火炉,由秋分三女安排晚膳,左彣和何濡在一旁对坐低声扳谈。徐佑独坐一角,拿出那封詹文君的信,凝睇了很久,这才拆开取出,一张柔嫩光滑的鱼笺,八行娟秀疏朗的笔迹顿时映入视线。
自从那一晚詹文君隔着布幛和徐佑说了会话,两人再没有见过面,不管公开还是暗里,仿佛一刹时变成了两个天下的人,天井深深,不知所踪,没有目光的交集,更没有轨迹上的堆叠。
徐佑接了过来,看了看封面,没有笔迹,不晓得是真是假,但千琴应当不会扯谎,因为在这件事上扯谎没成心义,顺手将信递给了秋分,然后令履霜扶起千琴,道:“想必不是单单为了让你送一封信,另有别的事吗?”
车遥遥兮马洋洋,追思君兮不成忘!
千琴能通《左传》,天然明白冬至包含的事理,两行清泪滴落雪中,盈盈再拜,道:“谢小郎赐名!”
“该说的已经说过了,见与不见,又有甚么别离?”
徐佑接过来,入口甘且涩,正如同跟詹文君的这一段风云际会。
詹文君摇点头,道:“阿姊错怪我了,我心中并没有恨,当然,也并没有多么的欢乐。只是……只是故乡难离,心中不舍罢了,却跟徐郎君无关。”
但是这些惊心动魄,却都比不了那一次在书房内的阴差阳错,几近不成停止的怦然情动!
徐佑眸子里掠过一道淡淡的哀伤,他对詹文君有情也有欲,那次肌肤相贴,要不是定力惊人,只怕早就成了功德。但是抛开情和欲而言,这类纯由赏识展而来的喜好,还远远达不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境地,以是该罢休的时候,能够放的萧洒,走的绝然。
阿娪顿!
他们留下了两道分歧的萍踪,印着班驳雪痕,往东西长长的伸展开去,不过很快就被飞雪覆盖,天涯苍茫一片,群鸦栖于寒枝,统统的统统,重新归于沉寂和虚无。
一桩桩,一幕幕,从脑海深处缓慢却又迟缓的闪过,熟谙了不太久,却久的仿佛已经联袂共度了平生。
前人以为自冬至起,六合阳气开端兴作渐强,代表下一个循环开端,是大吉之日。徐佑赐了千琴这个名字,意味着让她放弃过往,重新开端,既有开导安抚之意,也有看重鼓励之。
詹文君闭上了双眸,耳边传来车轱轳滚过雪地的吱呀声,至宾楼里的初见,明玉山中的畅谈,挑灯对坐时相视一笑,并负担手时鼻息可闻,入死局,开血路,修栈道,度陈仓,杀人者生,被杀者死,终究入局破局,涅槃重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