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雪满长安道（4）[第2页/共3页]

袖里挑出一双极都雅的手，腕上戴翠绿，那手触着太子的一瞬，便稳稳顿住：“好孩儿，你来啦！mm呢？”

君王威仪，初度见面，是他解释于我的。

阿娘有些难过，昂首看了看枝上新柳，眼眶里蓄着泪，她感喟：“二丫，你不要怪你兄长，他……”

自高祖吕后始，这里曾住着我大汉十一名皇后。我与兄长的亲娘，恭哀皇后许氏，也位列其一。

兄长说：“思儿，我们不说这些，我带你去谒中宫。”

此平生，我未曾见他懼然戚戚的模样，却太多次，见过他凭栏著相思的场景。长安的百姓都晓得，他们的君王，曾拟过一道天底下最浪漫的圣旨，寻他龙潜时的一柄剑，君王怀旧，谁毁他故剑，他便视谁如仇雠。

宫女子在兄长边上轻声：“太子殿下，皇后娘娘很快便来，现在正梳洗。”

这不欢畅是冲我来的。

本来敬武的命，在君父眼中，亦不过如此。

宫中多险恶，天子，我那威仪煌煌的君父，连他的女人都庇护不了。在这宫中。

我跟在太子哥哥身后，怯怯喊了一声：“母妃……”

话才落，她便觑见我，真真是眼神胶着的那一瞬，眼眶里便蓄着泪了。“……思儿。”她唤我，她这么唤我。

我在宜春/宫，拔节似的长，再一年，竟蹿高了半个头。嬷嬷和阿娘不再追着我喂饭，我懂事很多。

走时，是昌大的威仪。太子哥哥亲送。

“……皇后，不是我们的娘么？”

未几，珠帘簌簌，打那边头便钻出来一个装束极富丽的宫女子，因向太子哥哥道：“皇后娘娘来了……”并不是陌生的唱礼，好似只是这么一点，让太子晓得皇后已来便是。这么一瞧，东宫与椒房的干系，可算是好。

上一回有宫里人来，那是好久之前的事了，黜宫人于昭台，为帝王弃。与景帝皇后薄氏命途倒是类似。

那宫女子只打量我一眼，便跪：“婢子拜见敬武公主殿下，愿公主殿下千岁永泰！”

兄长一愣，眼睛里俄然闪过悲色：“我去求父皇，等你再长大些再搬宜春/宫，兄长也……舍不得你。”

因跪：“敬武拜见母后，愿母后长乐无极。”

“不是，”他笑了笑，又摸摸我的头，“父皇也驰念你。”

她是一个极好极暖和的女人。我在椒房殿第一次见到她，便觉亲热，如果娘还活活着上，或许便和她普通。

连阿娘都称我“敬武”啦，她竟还问我记不记得“二丫”的事儿。我又不是“二丫”！

“因为……她是父皇的皇后。”兄长俄然有点严厉了：“……她也待我们好。”

他矮下腰，为我清算裙裾，宠溺地笑笑：“思儿，椒房殿有的是好吃玩意儿，兄长带你去！”又说：“椒房殿住着的是王皇后，并非我们的娘，但是我们要尊敬她——”

我唬得一愣，太子哥哥却碰了碰我的手臂，笑着说：“思儿，你是嫡皇后所出公主，她们敬你，是该当的。”

我再昂首，见兄长已半跪行至我跟前，他笑得和顺而叫民气安，他把手伸了过来，将我抱起：“思儿，父皇的上林苑，有很多很多的珍奇特兽！可好玩！你在宜春/宫待着，兄长一有空便去探你，好不好？”

君父已不肯再多言，守御寺人已唱：“陛下御起——”天子折身而走，额前旒珠又收回一阵熟谙的簌簌之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