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[第2页/共4页]

符儿把肩一耸，飞也似的退出门去，蹑手蹑脚地将门关上，背对着门喘着粗气。

果然名不虚传！傍晚时的成都府早已人渐希少，入夜后的七宝楼倒是人头攒动，灯火透明。入得楼堂，两兄弟便被其间人流冲撞得形单影只，赵九死力地寻着符儿，符儿却一心只想尽快找到自家姊姊。何如身处乱烘烘的人流中没法埋头，竟连通达之红也失了效力，没法收到三位姊姊的回应，符儿甚为捉急，只好四周探听，恐怕姊姊们遭人算计。

符儿放心不下，隔了一排，又寻着一间挂“佛桑花”牌子的小隔间。经前一事，符儿不再贸冒然。一阵刺探，发明其窗未严关，其床亦空无人，遂觉奇特。爬窗而入，乃闻拨水之声，于绣花屏风后藏一男一女鸳鸯共浴。

镜花水月幻之渊。

过了好一阵，女主娇嗔道：“官人快言闲事，到底如何个摸鱼法？”男主遂言：“实易也！百姓种粮食得缴税罢？贩丝贩茶也得缴税罢？凡下缴上之税，吃一截：初年，收民十石，则存七交三；翌年，存八交二；复年，存九交一，这叫‘吃下’。君主意之逐年愈少便会赈灾以济民。凡上补下之资，舔一舔：足十石，七品一舔，余三；八品一舔，余一；九品一舔，则全无矣。行话称‘舔上’。居于链中之人，不管身处何位，‘舔上吃下’一旦成风且无人揭举，想不敷裕都难。”

符儿双手架着那女子的削肩，诘问道：“快说，究竟在那里服侍？”诘责中带着一丝气愤，实在吓了紫衣女子一跳，随口答道：“在那里？呵，当然是在‘龙潭虎穴’里咯。”

男主勾抬女主下颚，打量一阵曰：“好一个鬼灵精！”女主娇嗔道：“如此，想必为奴家言中！”男主道：“女子夺目可不是件功德。”

“诺--”那女子将胳膊一甩，用嘴指着大堂角落里的扭转楼梯，不甘心肠道：“就在那梯子底下！”

绕过水池，终究来到女人群居之所，亦是一排排斜挨着的小隔间，约莫五六十。符儿绕了两排，终究见到门口挂着花牌子的一间，牌子上“含苞”二字比端庄的“安红花”三字还大很多。二话不说，踹门而入，掀被一看，两具赤条条的的脊背相互交缠。六目相视，符儿难堪地以双手遮脸。

约莫三十余步，便走到了巷子的绝顶，只见一门挂一帘，帘上从右至左绣着两个大字：“虎穴”。遂知那紫衣女子并未作假，因而掀帘乃入，面前之景不但瞪大了符儿的眸子子，竟连下巴也忘了收回来。

男主一本端庄道：“未免想得太轻易！且不说将脏了的水一次换掉会很困难，即便是新换的水，上层不管显得有多清澈，愈到底层愈是浑浊，何况‘水至清则无鱼’，这是你我皆懂的事理。”

赵九先是一怔，随即也跟了出去，一边跑一边喊道：“弟弟莫急，是你的老是你的，不是你的急也没用。”

穿行中，迎头逢一紫衣少女拎着酒壶似欲添酒，便握其无骨之手问道：“女人可知本日翻牌子的新女大家在那边？”

女主双臂交相搭于男主后颈，娇声连连，近身问曰：“还请大官人见教，若能得其精元，修成正果，需求好生酬谢官人。”女主一边软语，一边为男主回身，使其俯倚于浴盆之沿，而后缓缓揉抚其虎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