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[第1页/共4页]
符儿听闻“七宝楼”三字,紧着问:“关七宝楼么子事?”胡子小二解释道:“传闻有三位刚出道的花女人本日挂牌子,正巧又逢着过节,客人都去七宝楼喝花酒去了。”符儿问:“‘挂牌子’是个甚么兴法?”
本来,这“虎穴”地宫便是在围衬着七宝楼的“龙潭”底下硬生生凿出来的,是以宫顶及其四壁上偶现斑斑点点的绿水之痕,映着略微暗淡的烛火微光,显得奥秘而含混。这地宫里的人虽不比大堂的多,但仿佛更加鼓噪。
女主媚言道:“还不是为你们这些臭男人所逼,若非夺目怎可存身于本日,得幸于官人?不过,我可听闻衙门中人俸禄不厚,若如官人般挥金如土,定是那掌印之人!”男主笑道:“此言差矣!依当朝律,掌印之人问首责,稍有差池便移印别人,岂有掌印之人便繁华之理?看来我面前的美人妖精尚属小妖,未能成精矣。”
女主双臂交相搭于男主后颈,娇声连连,近身问曰:“还请大官人见教,若能得其精元,修成正果,需求好生酬谢官人。”女主一边软语,一边为男主回身,使其俯倚于浴盆之沿,而后缓缓揉抚其虎背。
这还了得!符儿听此邪说,如天雷劈顶,内心揣摩着:“莫非是我那未经世事的三位姊姊?”
男主兴趣尚浓,戏言道:“论这衙门里的精元,‘搅和’二字便可。”
果然名不虚传!傍晚时的成都府早已人渐希少,入夜后的七宝楼倒是人头攒动,灯火透明。入得楼堂,两兄弟便被其间人流冲撞得形单影只,赵九死力地寻着符儿,符儿却一心只想尽快找到自家姊姊。何如身处乱烘烘的人流中没法埋头,竟连通达之红也失了效力,没法收到三位姊姊的回应,符儿甚为捉急,只好四周探听,恐怕姊姊们遭人算计。
胡子小二俄然放高音声,故作奥秘道:“就是给新来女人的内室门口挂个花牌子,侧行刻两小字‘含苞’,哪位爷给的银子多,新女人就是谁的。”那小二阴阳怪气地拽着嘴,仿佛很懂世事普通。
符儿浑身打了个寒噤,快速闪离其间形色,往里跑一阵,豁然现出一大汪池水来。池内池外皆是敞怀之男人与薄纱之女子,相互追逐,举止轻浮。间或有一二酒醉之人摇摇摆晃地拦住符儿,念叨些俗不成耐的言语。符儿眼望着这些地宫里衣衫不整的混迹之人便心有不悦,何如心急三位姊姊,便捂开口鼻搜索而入。
碎拆!
女主噗嗤笑道:“怪道要‘搅合’,待水一浑,官人岂不是便能浑水摸鱼!”男主转过身来,望着女主大笑道:“哈哈,还真被你言中。”
过了好一阵,女主娇嗔道:“官人快言闲事,到底如何个摸鱼法?”男主遂言:“实易也!百姓种粮食得缴税罢?贩丝贩茶也得缴税罢?凡下缴上之税,吃一截:初年,收民十石,则存七交三;翌年,存八交二;复年,存九交一,这叫‘吃下’。君主意之逐年愈少便会赈灾以济民。凡上补下之资,舔一舔:足十石,七品一舔,余三;八品一舔,余一;九品一舔,则全无矣。行话称‘舔上’。居于链中之人,不管身处何位,‘舔上吃下’一旦成风且无人揭举,想不敷裕都难。”
自打那日同饮同醉,赵九与符儿便更是感觉相逢恨晚,连日来发难皆相互掩应,共同进退。这日,正值重阳佳节,兄弟俩办了个大案子,赵九颇觉得傲,傍晚便邀约符儿到常去的安乐酒馆里喝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