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[第1页/共4页]
赵九抬开端正视符儿道:“何故此问?”符儿曰:“弟每次见受济者两手捧银,双膝跪地,诚惶诚恐,感激涕零,胸中便模糊作痛。莫非被救之人便没了庄严,施救之人理应受其膜拜?”
翌日鸡鸣,赵九翻身跃起,练拳扎马,担水劈柴,好一阵有序的繁忙之声。目睹着日上初阳,符儿还是熟睡,昨日裹身的整张方被一股脑地蒙在头上,四肢却混乱无章地摊在床沿,在地上,在墙上,好一个天翻地覆的姿势。
符儿拒之,乃言:“此为吉利之物,便留女人罢。”
二人一阵欢笑,同饮一巡。
城西南之锦里到城东北之帘官路韩府相距十余里,赵九一行早就打算好路上行事,只等花轿出门,策划便接踵展开。先是在浆洗街口制造混乱,令路人拥堵,迫大队转走青石冷巷。
民无恒富,国无恒强,恃强凌弱,陷之循环。
符儿笑言:“小二给别人做,我还是做好小九罢!”
赵九眉头紧皱:“天灾致贫、战事于难,富庶之国亦有贫病之民,其中启事殊异,非你我二人一时能详。眼下,孤、老、残、幼与无食、无衣、无养者皆为之难,是以布施。至于投机之人,现之则问,察之则审,犯之则惩。弟觉得如何?”
赵九进屋被符儿的睡相一惊,自语道:“义弟真乃‘不拘末节’之人,让义兄来帮你一把。”
赵九手握杯中余酒,醉言道:“弟弟,你说那日究竟是哥哥成全了那女人,还是女人成全了哥哥?”问罢,赵九已不堪酒力,一头倒在酒桌上。
说着便将符儿蒙头的被子掀起一角,于其耳畔大喊一声:“吓!”吓得符儿将四肢伸直成一团,睡眼却仍未展开。
那邢府女人也算是见过大场面,非常平静道:“弟兄豪杰在上,也知我本日婚嫁,若求财物取走便罢,切莫害我。”
符儿便问:“节前施助,开箱散银本为功德,为何哀鸿簇拥而上,‘劫掠’一空,先到者先得,后到者不得,强力者多得,孱羸者少得,岂不是违背了散银初志?”
端方绳墨,明法严令,谓之正;锄强扶弱,济危救困,谓之义。
邢女人起家下轿,用清脆嗓音高喊一声:“都停止!”护行带刀之人见新娘子被贼人勒迫便停手待命。
是日,赵九相邀各路弟兄四十余人于锦里安插,乘机行事。符儿初尝大事,此前并未列入打算当中,便紧跟赵九身后助其臂力。赵九轻功尚可,纵身一跃,精准地停落在上房瓦楞处,无一丝声响,无一寸挪延。蒲伏伏贴半刻却又侧身转望,怎奈遍寻义弟无果。正把稳中略为怅惘之时,忽而远观前屋房檐上倒挂着一竹编鸡笼,若不是义弟用心伸手呼唤,竟不知其藏身竹笼。竹笼吊挂之处离邢府大院更近,院内统统铺饰遂毫无遗漏地展现在符儿面前。
故先贤曰:天下为公,是谓大同。
邢女人被符儿和赵九摆布胁行至大业路,言道:“行至此处便可,我断不会派人催讨,侠士自当好走。”说着,便将手中长握之足金“元子”递给符儿,以作了断。
听闻“发难”一语,符儿噌的坐起,顶着一副蓬头歪脖问:“举何事?”赵九答:“前日探得邢府嫁女,聘礼三千,陪嫁三万,遂结合众弟兄商讨,劫富以济贫。”符儿一听如此豪举,想必热烈不凡,心想怎能少了参与,仓猝穿靴束发,与兄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