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七章[第1页/共4页]
花蕊叹道:“余的不敢测度,凭实而论,身为人妇,若不得夫君信赖,如何筹划家务?身为巫女,若不得蜀王信赖,如何探取神珠?这‘信赖’二字断不成失。圣上既对我有所猜忌,却仍旧封我为夫人,入主这金华殿,一来以这高贵之身份将我困住,二来又于眼皮底下几次摸索,若我有半点差池则命将危矣。再者,宫中各房已视我为掌刺,那李氏昭容竟派亲信小娥于我贴身奉养,寸步不离,每日所见何人,所做何事均得向其报备。何如小娥脾气本善,不但无恶语诽谤,还到处包庇照顾,遂临时相安无事。但宫中人事浮杂,情势风云变幻,与其坐以待毙,不如主动反击!我便虔心修诚,养性省身,每日采写宫诗,将所见所为一一明示。”
花镜照观心与灯宫词修著立其诚
“姊姊既然已有筹算,需着九儿做些甚么?”符儿有惑,遂直言相问。
花蕊透露道:“不好,一向都不好!夫君猜忌,后室妒忌,宫人无服管束,且加上姊妹分离,怎生过得好?”
合四乙尺工,工六上四尺。
花蕊脸颊绯红,于镜台香屉中网罗入迷山宝贝珐琅彩花簪与仁风翠步摇,用抹细绢布细心擦拭,饰于符儿素绾的发髻上,含笑道:“花蕊幼时最喜宝簪,觉得金钗嵌鬓便能引龙共舞,与凤常弹;现在虽已摇身凰凤,却因钗钿事而与夫君冷淡,不如与赠mm,配匹才子,妆点笑靥。”
花影灯前映,害羞若红杏。
符儿体味花蕊之意,但心有戚戚道:“姊姊作诗传抄之举甚妙!但据我所知,这七言宫诗远源于齐梁,众多于陈隋,流波入前唐,近览于建帝,多数以男人描女儿态,虚情冒充,奖饰摹瞎,令人烦腻,不忍卒读。姊姊既然想要获得蜀王信赖,在宫室建立懿德典范,为何不作上高古言,却载之今古俗体?”
刘小娥一边清算,一边叮嘱薛氏:“劳薛姐姐操心,今后如果小娥不在夫人身边,烦请姐姐代为清算。但需服膺‘三分’,一要分清用纸阴阳,姐姐此次误以阴背一面钞缮,故而浑沌。二要分类诗情状貌,圣上喜之明黄,欲呈之者则以黄笺誊之;夫人好之红粉,自怡情性者则以粉签存之;告涉后宫者抄之铜绿;余者写之浅青。三要分时清算,白天重在誊写,向晚留意索引。夫人效前主宫诗兴趣正浓,圣上赞誉有嘉,日著新词三五阙,若不及时编录,恐今后寻来无果,岂不罪恶?”
符儿点头道:“姊姊修辞立其诚,本为千古佳音,只恐宫墙小人肆意推断,于平平无奇间大做文章!”
“慢梳鬟髻著轻红,春早争求芍药丛。克日承恩移住处,夹城内里占新宫。”吟哦毕,头戴簪缨的花蕊夫人朝着身边立着的薛宫娥缓缓地问:“誊写停妥?”答曰:“将妥!只这‘鬟髻’二字笔墨繁复,偶然偶失,待我重抄来!”花蕊微微点头却并无指责。
木鱼子歌曰:
凡上凡六五,五五已工六。
照观莲花镜,方知不染心。
彩笺铸丹景,黛墨浸水云。
“唤作‘星月髻’可好?”符儿答道。至此,星月一髻又被刘小娥等带出金华殿,成为宣华后苑又一世人效仿之发式。
花蕊嗔笑道:“这妮子的嘴是蜜糖罐子里浸过的,甜腻极了!罢了罢了,紧着将诗稿存妥,速速退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