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南钱北纪[第4页/共9页]
钱大昕笑道:“伯元所言,也有些事理。松崖先平生生只是生员,可他学行,天下人哪个敢小瞧了?东本来生临终之火线得中式,他著书立说之时也只是举人。哈哈,如许一想,老夫功名还不低呢。也对,老夫挂冠归乡之时,已是正四品少詹事了。只是……当日有些不快之事,故而服除以后,便未归京入仕。”他所谓松崖先生,是乾隆初期名儒惠栋,乃是与戴震相照应的吴派汉学代表人物。
钱大昕忙表示江彩起来,道:“夫人有孕在身,就无需多礼了。夫人若如许想,就是夫人想偏了。实在这届会试,中式者不过一百三十七人,便是我那老友孙渊如,出场以后,也不敢说此科必中。伯元中与不中,都是常事,何必如此烦恼?更何况,夫人身子不适,伯元悉心照看于你,不是真正的君子风格吗?如果伯元眼看你病痛缠身,却不管不顾,只顾着本身测验。哼哼,说不定眼下老夫已没有他这个朋友了!”
邵晋涵忽道:“子田,我这几日倒是听闻了些柴将军的事,好是奇特。柴将军到底是如何了,本来在诸罗立了功,这又被带到都城,竟要问斩了呢?”
又道:“敢解这《考工记》,我老纪看着,这就不是凡人。咱都晓得,这《考工记》最难明之处,不在笔墨古奥,而是提笔之间,需求触及器物。以这车制而言,没做过车轮车厢,没察看过车的构造,提笔就写,只会贻笑风雅。可这后生不但典范俱通,并且筹算之学也是一流啊,这才是真正的后起之秀!辛楣,我想这般人才,你定是教不出来,依我看,不过是你仗着江南之利,多识得些才子罢了。他现下在那里,让我指导他数年,到当时候,我看你如何在我面前逞威风?”他虽不识得著书之人,却在口舌上毫不相让。
纪昀看着看着,已忘了之前和钱大昕打趣之言。只是连连奖饰,道:“不错,有思路,有设法。”俄然翻到一页,细细看了好久,俄然把书一放,大声叹道:“辛楣,这般奇才,你为何现在才说与我晓得?”
钱大昕和纪昀名声,海内共知。因一居江南,一居河北,旁人便以“南钱北纪”合称二人。二人又都是乾隆十九年进士,友情匪浅。不过二人虽俱有才名,特长却不不异,纪昀擅于文评,对别人诗文作品,常常一语中的,之前订正《四库全书》,所拔取的三千七百部册本,六千余部存目书,每一部均需开列一篇“撮要”,以申明作品好坏。这一重担便由纪昀完成,固然一万余篇撮要并非尽出其手,但终究兼顾定稿,倒是由他讯断。钱大昕则善于考据,又以考据入史学,故而同为学者,却文史殊途。
“那如果我回扬州了呢?”
纪昀笑道:“《考工记》?听着是冷僻了些,近年《周礼》除了戴东本来生,似也无甚佳作。若能别出机杼,倒也是件功德。只是辛楣,你不会觉得,我常日忙着订正《四库》,竟荒废了经术吧?如果你这般想,哼哼,只怕你明天要哭着归去喽。”说着说着,用心做出抽泣之状,一时诸儒看着,却也不由莞尔。
阮元不解,忙问其故。江彩道:“夫子,这半年来,我一向看着。夫子为了我的病,已是迟误了一届科考,这夏去秋来,夏季也近了,如果这个夏季我又抱病,你可如何是好?荃儿这出世不久,看你神采,又分了大半精力在荃儿身上,似你这般招考,后年那一届,你又如何便说,本身必然能考中呢?我母女两个若再留在京里,只怕反误了你。不如先回家去,如果你下一届中了,或是不肯考了,想回扬州来,我们再见面也不迟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