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南钱北纪[第3页/共9页]
钱大昕和纪昀名声,海内共知。因一居江南,一居河北,旁人便以“南钱北纪”合称二人。二人又都是乾隆十九年进士,友情匪浅。不过二人虽俱有才名,特长却不不异,纪昀擅于文评,对别人诗文作品,常常一语中的,之前订正《四库全书》,所拔取的三千七百部册本,六千余部存目书,每一部均需开列一篇“撮要”,以申明作品好坏。这一重担便由纪昀完成,固然一万余篇撮要并非尽出其手,但终究兼顾定稿,倒是由他讯断。钱大昕则善于考据,又以考据入史学,故而同为学者,却文史殊途。
任大椿倒是对此非常体味,道:“此中原委,我也和兵部之人问起过。柴将军那里有甚么贪纵之事,不过是那福康安气度局促,容不下柴将军罢了。我也知军报所述,柴将军仲春入城死守,直至十仲春上,方得得救。其间皇上担忧他力不能支,劝他弃守,他也不依。眼看城里粮食,早吃尽了。就连地瓜花生,也吃得干清干净,到最后……只能靠油籽充饥了。恒瑞坐拥雄师,却不来救,眼看再稀有日,便也守不下去了。这时嘉勇侯雄师到了,诸罗方才得救。”
实在,恒瑞无能免死,柴大纪有功论斩,这统统究竟是谁的任务,大师心知肚明。只是直言天子不对,在此时极易成为“大不敬”的不赦之罪,故而都不敢直说乾隆的不是罢了。一时候诸人把二人高低比对,不觉都为柴大纪感喟。
又向下看时,见行文虽以上古典范为据,但关头之处,仍然有所阐扬,并且这些阐扬绝非回声拥戴,而是画龙点睛之语:“言车制者,皆觉得直椅,由不解车之有耳也……”一边读着,一边轻声赞叹。那《考工记》本是讲解车马衣服器物的专著,特别在车制一节,冷僻字句犹多,可文中应用,却极矫捷,虽偶有冷僻字词,却毫不至于故弄玄虚,或滞涩不明,反而读起来还非常通畅。
“伯元,实在你本年也不过二十四岁,老夫想想,老夫二十四岁那年,学行可还不如你呢。我是雍正六年生人,二十四岁那年,正值皇上第一次南巡,当时我也是意气风发,想着皇恩浩大,无妨前去一见。正赶上那年皇上格外开恩,特赐了一场恩科乡试,我当年也是荣幸,本来想着江南乡试那般艰巨,也不知几时才气落第人,可那场恩科我竟然中了,今后便有了举人功名。伯元,你能够也晓得,你谢恩师当年,也是那一场恩科,得了皇上恩赐举人呢。”
阮元也有些不解,问道:“是甚么事,竟然要夫人如此操心?”
邵晋涵道:“只怕……只怕是阿中堂替他说了好话吧?渊如或许不知,恒瑞与阿中堂也是姻亲,恒瑞的女儿,嫁的是阿中堂的孙子。阿中堂这个孙子,出自阿中堂次子阿必达,这位阿必达大人,在孩儿出世之前便因病故去了,故而阿中堂最舍不得这个孙儿。或许这一次,也是阿中堂从中周旋,才免了恒瑞极刑,只改发遣了。”
阮元笑道:“先生既然感觉,做内阁中书都会迟曲解试,那为何著书立说之事,先生还要再提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