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南钱北纪[第3页/共9页]
阮元道:“先生客气了,这科举功名,本就与才学干系不大。不然……不然我想,渊如兄早在十年之前,就应当进士落第了。”
“先生,鄙人测验为官,天然是想着上报皇恩,下安黎庶之事了。”阮元先前在李晴山家,就被教员问过这个题目,一时也不得其解。厥后想想,祖父就曾经应过武举,还是武进士,无妨向他学习一番。而回想祖父那些遗物,他第一个想起的就是那部《数理精蕴》,随即也想起了上面那“上报皇恩、下安黎庶”八个干枯瘦劲的大字。
说到这里,也不由感慨这一科进士起来,道:“这一仗下来,却也苦了要中进士的这些学子。翰林院那边,掌院之事,乃是阿中堂和嵇中堂兼着,嵇中堂年龄已高,近年任事未几了,眼看军务繁忙,阿中堂又得顾着军机处。渊如即便中了进士,前面想得朝廷提携也不轻易了。或许你此次未能取中,也不是好事。”
钱大昕笑道:“妙极、妙极!伯元,你初出茅庐,自不必想着通经之事,若能于一二纤细之处,阐发大义,便也充足了。这《考工记》一篇,固然江慎修、戴东原诸公也自有群情,可终是博而不精。伯元若能精于此篇,想自成一家,却要比别人轻易很多呢!”
想到这里,垂垂有了主张,便向钱大昕道:“先生,门生记得,《周礼》当中,精于《考工记》一篇的先儒仿佛未几。门生眼放学问,不敷以通一经,但若只为这一篇做些注解,倒还应对得来,不知先生有何见教?”
纪昀看着看着,已忘了之前和钱大昕打趣之言。只是连连奖饰,道:“不错,有思路,有设法。”俄然翻到一页,细细看了好久,俄然把书一放,大声叹道:“辛楣,这般奇才,你为何现在才说与我晓得?”
纪昀看这部书时,只觉册子不厚,上面写着“考工记车制图解”七字,随便翻开一页,字倒印得工致。想着著书之人,应是个后辈,不敢多行著作,可又是哪家的后辈,竟有如此财力得以刊印新书?
钱大昕提及这些,言辞激愤,江彩有孕在身,也被惊得阵阵疼痛。阮元看了,也只得下来,先扶着江彩。钱大昕看了,方知本身言语重了,遂垂垂暖和道:“夫人,是我言语重了,实在对不起。只是这些事,归京以来亲目睹着,竟比十年之前还不如了,故而有感于此。伯元,可惜这些披着‘能吏’外相的豺狼,朝廷还真当他们是人才呢。眼下补着湖广总督之位的这位李侍尧李大人,不就是吗?乾隆四十五年,他贪纵营私,眼看招认不讳,已是斩决之罪。却只因那甚么‘议勤’、‘议能’,就改了斩监候,日子久了,竟又复了一品官位。哈哈,他那般勤能,不过仗着本身有些伎俩,尚弹压得住百姓。如有一日,他弹压不住了,只恐那般议勤议能之人,悔之无极啊。”
阮元也晓得,老婆说出这番话,定是早已沉思熟虑过了。即便他再行挽留,老婆也有本身的来由。更何况这两淮总商行馆本就是江家人在打理,若江彩执意要走,本身底子拦不住。也只好笑道:“这总商行馆,老是江家在管,夫人执意要走,莫非我还留得下不成?只是夫人,若今后我真中了进士,夫人便不会水土不平了?若真有那一日,夫人也总要适应都城才好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