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南钱北纪[第3页/共9页]
邵晋涵道:“只怕……只怕是阿中堂替他说了好话吧?渊如或许不知,恒瑞与阿中堂也是姻亲,恒瑞的女儿,嫁的是阿中堂的孙子。阿中堂这个孙子,出自阿中堂次子阿必达,这位阿必达大人,在孩儿出世之前便因病故去了,故而阿中堂最舍不得这个孙儿。或许这一次,也是阿中堂从中周旋,才免了恒瑞极刑,只改发遣了。”
江彩也笑道:“夫子如何如此胡涂?我身子好着呢!只是你眼下尚未取中进士,夫人我内心天然也不平稳,故而才病了一场。如果夫子真有那么一天落第做了官,我也就放心了。到阿谁时候,我才不会水土不平呢!今后我的事,你就放心吧。只是你这里,有一件事可必然要承诺我。”
钱大昕和纪昀名声,海内共知。因一居江南,一居河北,旁人便以“南钱北纪”合称二人。二人又都是乾隆十九年进士,友情匪浅。不过二人虽俱有才名,特长却不不异,纪昀擅于文评,对别人诗文作品,常常一语中的,之前订正《四库全书》,所拔取的三千七百部册本,六千余部存目书,每一部均需开列一篇“撮要”,以申明作品好坏。这一重担便由纪昀完成,固然一万余篇撮要并非尽出其手,但终究兼顾定稿,倒是由他讯断。钱大昕则善于考据,又以考据入史学,故而同为学者,却文史殊途。
邵晋涵道:“他何止短长,运气也不错呢。阿中堂这个孙子,传闻不但技艺出众,更好读书,现下已是举人,眼看着来年筹办应会试了。只怕阿中堂家这座背景,够他恒瑞安稳两辈子喽!”
阮元不解,忙问其故。江彩道:“夫子,这半年来,我一向看着。夫子为了我的病,已是迟误了一届科考,这夏去秋来,夏季也近了,如果这个夏季我又抱病,你可如何是好?荃儿这出世不久,看你神采,又分了大半精力在荃儿身上,似你这般招考,后年那一届,你又如何便说,本身必然能考中呢?我母女两个若再留在京里,只怕反误了你。不如先回家去,如果你下一届中了,或是不肯考了,想回扬州来,我们再见面也不迟啊。”
此时听钱大昕这一问,这深切脑海的八个字便即脱口而出。可此言一出,他却模糊发觉,这八个字看似熟谙非常,却又非常陌生,仿佛本身并不清楚此中含义,一时发楞,也不敢再言语。
钱大昕笑道:“晓岚兄尽管看,如果你感觉这誊写得不好。小弟明日,就卷了铺盖回江南去。今后也休说甚么南钱北纪,只称纪大、钱二罢了。”
孙星衍道:“我传闻那恒瑞近年与和珅来往颇密,或许……或许和珅在皇上面前为他讨情了,也说不定呢。”
钱大昕笑道:“伯元所言,也有些事理。松崖先平生生只是生员,可他学行,天下人哪个敢小瞧了?东本来生临终之火线得中式,他著书立说之时也只是举人。哈哈,如许一想,老夫功名还不低呢。也对,老夫挂冠归乡之时,已是正四品少詹事了。只是……当日有些不快之事,故而服除以后,便未归京入仕。”他所谓松崖先生,是乾隆初期名儒惠栋,乃是与戴震相照应的吴派汉学代表人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