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南钱北纪[第3页/共9页]
纪昀看这部书时,只觉册子不厚,上面写着“考工记车制图解”七字,随便翻开一页,字倒印得工致。想着著书之人,应是个后辈,不敢多行著作,可又是哪家的后辈,竟有如此财力得以刊印新书?
想到这里,垂垂有了主张,便向钱大昕道:“先生,门生记得,《周礼》当中,精于《考工记》一篇的先儒仿佛未几。门生眼放学问,不敷以通一经,但若只为这一篇做些注解,倒还应对得来,不知先生有何见教?”
柴大纪之名,此次前来的儒生,实在大多听起过。林爽文反清这一战,柴大纪在上一年仲春反攻诸罗到手,紧接着死守孤城长达十一个月之久。直到福康安和海兰察带着雄师南下,方才得救。若不是他死守诸罗,只怕台湾全境都会被林爽文攻陷。是以乾隆大喜,赐诸罗名为嘉义。可谁想半年不到,柴大纪竟被批评贪纵虐民,眼看下了大牢,又传出问斩的动静。
钱大昕道:“只不过他长袖善舞罢了。这恒瑞,朝廷里人最是清楚,他和当朝工头的阿中堂是姻亲,阿中堂有位孙儿,是他半子。可另一边呢?传闻他家车马,去和中堂府上也已不止一两次了。这朝廷里,阿中堂是军功卓著,和中堂却一向是文臣,二人夙来不睦,便是我这个十年不入宦海之人也多有耳闻。这恒瑞两端都凑趣着,天然有大官做了。唉,只可惜柴大纪将军,夙来也是以武勇闻名,他这一拖延不进,却把柴将军一小我扔在诸罗,听闻柴将军部下只要千余孤军,也不知困守孤城,能撑获得几时啊?”
纪昀一边接过书来,一边犹调笑道:“是吗,二弟?咦,我为甚么要认你这么个弟弟?”一番话听得大师又笑了起来。也只要孙星衍资格尚浅,想着柴大纪的事为甚么放下不问,又来看甚么新作品了?还想上前问一句柴大纪眼下如何,钱大昕看着,悄悄将他拦住,小声道:“不忙,纪大人的脾气,是先看完书,再说朝廷的事。”
纪昀看着看着,已忘了之前和钱大昕打趣之言。只是连连奖饰,道:“不错,有思路,有设法。”俄然翻到一页,细细看了好久,俄然把书一放,大声叹道:“辛楣,这般奇才,你为何现在才说与我晓得?”
俄然前面一人大声道:“诸位明天是碰到了何事,竟然如此兴高采烈?莫非是都城当中,又新出了甚么才子不成?”
图上所绘,乃是一个上古车厢款式。纪昀指着车厢上的细线,缓缓道:“你看,这线分红黑线和白线,黑线在前,白线在后。可你细看,这吵嘴之间,错落有致,黑的遮不住白的,白的呢?不会因为黑线在前,就被略畴昔。再看这车较(车的一种部件),这弧线,圆转自如、不高不低,恰好把前中后三个部分,一点不落的画了出来。这了不得啊……辛楣,这后生想来不但精通经史,并且远近之法,也已有小成了啊。”
钱大昕、孙星衍、邵晋涵早早来到欢然亭,不久,又有二人前来,钱大昕见其样貌,知是工部郎中王念孙、礼部郎中任大椿,便上前道:“怀祖、子田,本日这集会,可等了你们好久了!”王念孙字怀祖,任大椿字子田,便以字称。
阮元不解,忙问其故。江彩道:“夫子,这半年来,我一向看着。夫子为了我的病,已是迟误了一届科考,这夏去秋来,夏季也近了,如果这个夏季我又抱病,你可如何是好?荃儿这出世不久,看你神采,又分了大半精力在荃儿身上,似你这般招考,后年那一届,你又如何便说,本身必然能考中呢?我母女两个若再留在京里,只怕反误了你。不如先回家去,如果你下一届中了,或是不肯考了,想回扬州来,我们再见面也不迟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