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南钱北纪[第3页/共9页]
孙星衍道:“我传闻那恒瑞近年与和珅来往颇密,或许……或许和珅在皇上面前为他讨情了,也说不定呢。”
任大椿倒是对此非常体味,道:“此中原委,我也和兵部之人问起过。柴将军那里有甚么贪纵之事,不过是那福康安气度局促,容不下柴将军罢了。我也知军报所述,柴将军仲春入城死守,直至十仲春上,方得得救。其间皇上担忧他力不能支,劝他弃守,他也不依。眼看城里粮食,早吃尽了。就连地瓜花生,也吃得干清干净,到最后……只能靠油籽充饥了。恒瑞坐拥雄师,却不来救,眼看再稀有日,便也守不下去了。这时嘉勇侯雄师到了,诸罗方才得救。”
钱大昕笑道:“妙极、妙极!伯元,你初出茅庐,自不必想着通经之事,若能于一二纤细之处,阐发大义,便也充足了。这《考工记》一篇,固然江慎修、戴东原诸公也自有群情,可终是博而不精。伯元若能精于此篇,想自成一家,却要比别人轻易很多呢!”
说到这里,也不由感慨这一科进士起来,道:“这一仗下来,却也苦了要中进士的这些学子。翰林院那边,掌院之事,乃是阿中堂和嵇中堂兼着,嵇中堂年龄已高,近年任事未几了,眼看军务繁忙,阿中堂又得顾着军机处。渊如即便中了进士,前面想得朝廷提携也不轻易了。或许你此次未能取中,也不是好事。”
邵晋涵道:“他何止短长,运气也不错呢。阿中堂这个孙子,传闻不但技艺出众,更好读书,现下已是举人,眼看着来年筹办应会试了。只怕阿中堂家这座背景,够他恒瑞安稳两辈子喽!”
想到这里,垂垂有了主张,便向钱大昕道:“先生,门生记得,《周礼》当中,精于《考工记》一篇的先儒仿佛未几。门生眼放学问,不敷以通一经,但若只为这一篇做些注解,倒还应对得来,不知先生有何见教?”
钱大昕笑道:“晓岚兄尽管看,如果你感觉这誊写得不好。小弟明日,就卷了铺盖回江南去。今后也休说甚么南钱北纪,只称纪大、钱二罢了。”
钱大昕道:“这恒瑞毕竟是宗室,便是阿中堂不说别的,只怕皇上那边,也不好马上问罪。可柴将军这不过是一时失礼,不管如何,也够不上极刑啊?嘉勇侯用兵也算当世一流,可这心术……当年他父亲傅文忠公活着时,我也识得,常日礼贤下士,京官困顿者常常得其布施,毫不会因失礼起火的啊?”
图上所绘,乃是一个上古车厢款式。纪昀指着车厢上的细线,缓缓道:“你看,这线分红黑线和白线,黑线在前,白线在后。可你细看,这吵嘴之间,错落有致,黑的遮不住白的,白的呢?不会因为黑线在前,就被略畴昔。再看这车较(车的一种部件),这弧线,圆转自如、不高不低,恰好把前中后三个部分,一点不落的画了出来。这了不得啊……辛楣,这后生想来不但精通经史,并且远近之法,也已有小成了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