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0章：碧波尽染英雄血（十一）[第2页/共3页]

眼看王正见一行就要被火苗吞噬，浓烈的酸味扑鼻而来，火势随之受挫。

北庭牙兵见状，仓猝挥刀堵截战袍，裹起沙土，保护主帅奔赴火场。

“史思明早推测某等会猛攻行宫，故在各殿中藏了数十桶猛油火，待吾军杀入，从通济渠东齐射火球，将大半离宫付之一炬。”

兴趣勃勃的史思明伸手捻了朵殷红胜血榴花，见枝叶间有子初成，抛下花朵，摘了颗尚未长成的石榴，随口吟道：“三月四月红花里，蒲月六月瓶子里。作刀割破黄胞衣，六七千个赤男女。”

猖獗的烈焰若挥动着利爪的巨兽，所到之处，碧树红花刹时焦黑、峻宇雕墙顿时倾颓，转眼间，行宫后殿便轰但是倒，横在渠面的铁索回声落水，黏住素叶海军的蜘蛛网土崩崩溃，只是素叶军的战舰早已伤痕累累。

“李晟发明了甚么？”王正见虎目圆睁，他清楚，能让王霨惶恐的事并未几……

“令父亲大人身涉险地，吾罪深矣！”王霨惭愧不已：“某本觉得将葬身火海，幸而灵光一现，觅得铁链穿墙而出的孔洞，逃出世天。”

沙土能灭烈火油，醋也有近似服从，此等核心奥妙王正见天然晓得：“汝带人速去取醋，某先去找霨儿。”他伸手猛地挖了把湿淋淋的泥沙，洒在铠甲之上，决然冲向火海。

“汝不是安然无恙吗？”王正见咳嗽数声。

“王都护，叛军用的是猛油火。”嗅觉活络的柳萧菲早已闻到熟谙的味道：“素叶兵工虎帐带有车醋……”

独领一镇后，生杀予夺的美好滋味令史思明食髓知味，唾手可得的从龙之功也令他不再对安禄山唯唯诺诺。故范阳军举旗南下之际，史思明并未服从安禄山一同起兵的聘请，而是坐山观虎斗。若唐军节节败退，平卢军将西进云州，渡河杀入关中；若范阳兵力有不逮，史思明不介怀带领三万精锐直捣幽州！

“魄散珠胎没，芳销玉树沉。露文晞宿草，烟照惨平林。”悲哀不已的王正见伸手将少年双目掩上，胸中愈发憋闷，咳嗽不止。

“尔等可退出行宫，不必随某涉险。”王正见淡淡道。

“水……水……”少年痛苦低吟，喉咙里仿佛堵满灰尘。

北庭牙兵不断地挥洒泥土，竭尽尽力毁灭逼近的火魔，保护王正见的安然，饶是如此，王正见的髭须还是被火舌咬掉了大半。

“祸莫大于轻敌……”王正见抹去嘴角的血丝：“平卢军南下以来未经恶战，兵力甚为划一，虽在睢阳城下受挫，然其人马折损亦有限，且史思明老谋深算，退兵之际必留后招。珪儿轻敌反击，殊为不智。”

通济渠东岸树林中，几株石榴树上充满千百朵照眼明的红花，与对岸烛天烈火相映成趣。

身形肥胖的史思明摩挲着颚上寥寥无几的髯毛，冷嘲笑道：“骄兵必败，素叶军屡挫范阳军，气充志骄，早犯兵家大忌。本日以后，名动天下的王霨将是平卢健儿的部下败将！”

“救霨儿乃吾之私事……”王正见摆了摆手，决然向前。

“某率素叶将士连穿数道孔洞，爬上河堤，正巧碰到兄长等人在水中呼救，遂下水救出兄长。父亲大人，行宫尚在叛军投石机射程内，此地不宜久留。”王霨扶起王正见向外走：“史思明之计环环相扣，引而不发背后，是动若雷霆的一击必杀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