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0章：碧波尽染英雄血（十二）[第2页/共3页]

“卢郎君所言不差……”王正见话未说完，胸腔若分裂的风箱，猛地咳嗽不止。薛雅歌不等王霨叮咛，疾步上前为王正见评脉诊断。

史思明倒是没那么悲观，江淮守军天然不堪，然其地江河纵横，倒霉马队作战；且唐廷一方又不是傻子，必定会调兵遣将，加强防备。

当然，史思明向来不是等闲伏输之人，在营州苦寒之地，随随便便就放弃的人只配给人当牛做马，唯有刚毅不拔之辈方能出人头地。故而撤退之前，史思明令平卢军布下重重圈套，并以飞鸽将曳落河调至睢阳四周。若素叶军贪吃咬钩，不死也要让它脱层皮；若王霨谨慎不追，对史思明的大计也无所毛病。

“霨军使，永王亲率万五江淮义从和两千于阗轻骑破浪而来，间隔行宫不过三四里地。”高仙桂听出王霨对李璘的一丝思疑，忙道：“殿下听南校尉言素叶军堕入埋伏，急令全军升帆来援。”

“父亲……”王霨满腹委曲，却哑口莫辨，他脑中蓦地跳出白居易的“周公惊骇流言日，王莽谦恭未篡时”，若数年前安禄山在征讨契丹之战中身故，多数会以“声望振于绝漠，捍御比于长城”留名汗青；若今后素叶军兵强马壮，本身莫非会服服帖帖顺从长安的乱命？想到此处，王霨不由出了一身盗汗。

“高别将，请速报永王殿下，北庭诸军，定将竭尽尽力与平卢叛军周旋，助殿下大破逆贼！”王正见鼓起中气，朗声道：“不过平卢叛军兵精马壮，史思明用兵狡猾诡谲，还望殿下万勿轻敌。”

“幸有卫别将和张县令，某才躲过一劫。”王霨叹道：“只是史思明连施奸计，吾父受伤、士气已沮，鏖战无益……”

突如其来的变局令史思明不得不另辟门路，重觅良策。范阳军一部虽趁盛王身故杀入关中，可惜功归一篑，未能攻破潼关。长久混乱后，唐军在哥舒翰统帅下敏捷稳住阵脚，导致安禄山主力止步于崤函山道，望长安而不得。

素叶海军的横空出世，完整打碎了史思明的好梦。早在营州之时，史思明就留意到王霨一手打造的素叶军步骑兼备、东西锋利，具有不俗战力。可史思明从不知素叶军暗中还编练了一支海军。

“没上过疆场的李家纨绔，晓得如何带兵布阵吗？只要打倒王正见父子，李璘将束手待毙！”史思明不屑道：“搂草打兔子，打中个皇子也不赖！但愿王正见别临阵脱逃……”

史思明推测南征不会一帆风顺，但他并未想到，南下之路竟然如此盘曲，刚出门就撞上硬骨头。

“何为心胸异志？”王正见厉声道：“不遵圣意、不奉上命，是否为心胸异志？”

“某本想擒住一二平卢军武将，印证李晟所见。目前观之，平卢军进退有度、安闲自如，可见史思明留不足力，并未尽力打击睢阳。由此可知，史家父子并不甘心唯安禄山马首是瞻，李晟所报确实无疑，并非敌方故布迷阵。既然如此，穷追猛打徒劳无益、于事无补，不若出兵回城，从长计议。不过史思明狡猾如此，退兵亦非易事，必须谨慎应对。”

“诺！”高仙桂担忧地看了眼王霨，上马拜别。

“霨儿退下。”王正见不待王霨说完，朗声道：“永王殿下奉诏节制江淮诸军，某与犬子天然依令而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