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0章:碧波尽染英雄血(十二)[第1页/共3页]
史思明飞身上马,正欲挥鞭,却听标兵急声禀道:“节帅,渠南三里外有楼船逼近,从旗号看应是永王李璘。”
关于此段公案,史学界或言李璘意欲盘据东南、粉碎平叛大局,罪无可恕;或言李亨气度局促,杀弟立威,禽兽不如;或言李隆基命李璘东巡,以分李亨之权,导致骨肉相残……但不管本相如何,王霨对李璘都没法经心全意信赖,故高仙桂护送永王离京之时,王霨曾暗中提示其对李璘要不远不近,怕的就是高仙桂被永王连累。但孔殷之间,王霨一时没法将胸中重重忧愁诉说清楚。
“父亲……”王霨宿世影象中,坐镇江淮的李璘因卷入玄肃二帝争权旋涡,与在灵武即位的李亨心生不睦,被忠于李亨的诸将击败,兵败身亡。
“高别将,请速报永王殿下,北庭诸军,定将竭尽尽力与平卢叛军周旋,助殿下大破逆贼!”王正见鼓起中气,朗声道:“不过平卢叛军兵精马壮,史思明用兵狡猾诡谲,还望殿下万勿轻敌。”
“父亲大人,吾忧永王不明敌情,使诸军坠入险地,令将士白白送命。”
“无妨。”王正见和顺却又果断地抽回击臂:“用兵之道,奇正相生、虚真假实,以攻为守、以守为攻,此兵之变也。永王令我军恪守,意在里应外合,重创叛军。为黏住平卢军,当示敌以弱。然若一味呆守,徒增敌之气势……”
史思明倒是没那么悲观,江淮守军天然不堪,然其地江河纵横,倒霉马队作战;且唐廷一方又不是傻子,必定会调兵遣将,加强防备。
史思明推测南征不会一帆风顺,但他并未想到,南下之路竟然如此盘曲,刚出门就撞上硬骨头。
“父亲……”王霨满腹委曲,却哑口莫辨,他脑中蓦地跳出白居易的“周公惊骇流言日,王莽谦恭未篡时”,若数年前安禄山在征讨契丹之战中身故,多数会以“声望振于绝漠,捍御比于长城”留名汗青;若今后素叶军兵强马壮,本身莫非会服服帖帖顺从长安的乱命?想到此处,王霨不由出了一身盗汗。
史思明清楚,眼下他与安禄山看似密切无间,但早在他就任平卢节度副使、知留后事之时,曾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两人已芥蒂暗生、嫌隙渐长。田乾真名义上归平卢军统辖,可史思明信赖,曳落河伴同南下不无监督之意。只是安禄山尚依靠平卢兵马的襄助,故而让曳落河与平卢军兵分两路、若即若离,以免适得其反。
“幸有卫别将和张县令,某才躲过一劫。”王霨叹道:“只是史思明连施奸计,吾父受伤、士气已沮,鏖战无益……”
落空对水网河道的节制,平卢军不但没法将临渠靠水的睢阳城困死,反而不时面对后路被抄的风险。神出鬼没的素叶海军令史思明甚是忧愁,他衡量数日,终究定下退兵之策。
潼关未破、关中安定,平卢军若单独西进,风险重重。何况西行必经之地云州尚在朔方军包抄当中,回纥部又在北方虎视眈眈。
“诺!”高仙桂担忧地看了眼王霨,上马拜别。
“霨军使,永王亲率万五江淮义从和两千于阗轻骑破浪而来,间隔行宫不过三四里地。”高仙桂听出王霨对李璘的一丝思疑,忙道:“殿下听南校尉言素叶军堕入埋伏,急令全军升帆来援。”
“碍手碍脚的家伙,你们和北庭军自相残杀吧。”史思明厉声道:“传某军令,田乾真、史朝义依计调转马头,缠住敌军。渠东诸部,速速过河,齐攻素叶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