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4章 跨院[第2页/共2页]

她不由打了个颤，忙将涌上心头的情感按下，面上堆出温恰的笑：“有劳女人送我，我头一遭儿来，倒真是不识得路。”

再往前想，也就在两年前，府里才办了先夫人的丧事，眼下又要办白事了，贺氏客岁底才产下一女，现在还没满六个月呢，便成了没娘的孩子。

只是，现在的他似是形神俱疲，眼底更有几分倦容，捏了好一会儿眉心，方低声道：“我之前所言，你记下了？”

再远些，细雨如薄烟，拢住高大的树木、堆叠的流派，那被雨水洗得油亮的黛瓦边沿，开出一两枝桃花。

全面亦不再言声，撑起伞在后跟着，主仆二人沉默地行过几重院落，来到了西跨院。

“侯爷，大女人一向不肯歇下。”陈妈妈不知从那里冒了出来，躬着腰低声回禀。

跨院门口守着四个细弱的仆妇，一见他二人，齐齐上前见礼，又无声地退去一旁，进退非常有度。

书房里静悄悄地，案上笔墨仍旧，裁刀、镇纸与水中丞，亦仍旧放在明天的位置。

他一手扶住书案，闭目很久，喉咙深处方迸出一句低语：“发丧罢。”

“是，侯爷，主子都记下了。现在还要请侯爷的示下，要不要现就发丧？”侯府大管事周全面庞端肃，一张长脸骨骼突立，刀削般的鼻翼两侧，各有一道深切的法律纹，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
章琰犹自站着未语，数息后，接过伞撑开了，拾级而下。

跨出明萱堂的院门时，雨丝已然渐密，六合间似蒙了一层剔透的青纱，轻风过处，檐下的占风铎嗡鸣不息。

但是，阿谁每日帮他清算案牍之人，却已经不在了。

看着面前这张芳华娟秀的脸，陈妈妈的脑海中，莫名现出了另一张惨白肥胖的容颜。

陈妈妈辽远地看着，面庞垂垂暗淡了下去。

她抢先带路，陈妈妈随行在后，二人温馨地走了约一刻后，便转上了一条南北向的颀长夹道。

一刹儿的工夫，他线条坚固的脸庞如骤破的冰面，一些情感自裂缝中乍然奔涌，又缓慢褪去。

青画到此便止了步，遥指着火线道：“妈妈一向往前走，走到头了便是角门。”

章琰点了点头。

章琰面无神采地超出世人，很快便来到了西配房。

怀恩侯章琰正与管事说话，见她来了，停下略问了两句，得知话已送到，便命她下去了。

从这个位置，是听不清屋中人的说话声的。

“下去罢。”他沉声道，神情规复了安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