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4章 跨院[第1页/共2页]

陈妈妈漫无边沿地想着，也不知是如何回的府，直到几点冷雨拍上脸颊，方将诸般邪念抛开，整了整衣衿，去大书房向怀恩侯复命。

书房里静悄悄地，案上笔墨仍旧，裁刀、镇纸与水中丞，亦仍旧放在明天的位置。

听得此问，章琰绷得笔挺的身形，俄然便有了坍塌的迹象。

本日的国公府将要举宴，国公爷佳耦要认下一双女儿，遍邀京中驰名有姓的勋贵，而他们怀恩侯府，也收到了帖子。

陈妈妈抬开端，空茫的视野，直直落向火线。

那锋利而高亢的音线，似一根钢针，刺穿了陋劣的雨幕。

“是，侯爷，主子都记下了。现在还要请侯爷的示下，要不要现就发丧？”侯府大管事周全面庞端肃，一张长脸骨骼突立，刀削般的鼻翼两侧，各有一道深切的法律纹，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
全面亦不再言声，撑起伞在后跟着，主仆二人沉默地行过几重院落，来到了西跨院。

一刹儿的工夫，他线条坚固的脸庞如骤破的冰面，一些情感自裂缝中乍然奔涌，又缓慢褪去。

而现在，不成能了。

跨院门口守着四个细弱的仆妇，一见他二人，齐齐上前见礼，又无声地退去一旁，进退非常有度。

章琰脚步一顿。

也不知过了多久，他蓦地抬开端来，仿佛自深思中惊醒，举目环顾。

“放我出去！快放我出去，真的不是我，不是我……”尚未行近，屋中俄然传出了一阵女子的哭喊。

陈妈妈便是今后处来的，晓得那路穷处恰是国公府东角门，忙谢了青画几句，又说些客气话，方撑着伞渐渐地去了。

陈妈妈辽远地看着，面庞垂垂暗淡了下去。

“下去罢。”他沉声道，神情规复了安静。

至于更深一层的起因，陈妈妈不便说，亦不敢说。

青画到此便止了步，遥指着火线道：“妈妈一向往前走，走到头了便是角门。”

章琰犹自站着未语，数息后，接过伞撑开了，拾级而下。

但是，阿谁每日帮他清算案牍之人，却已经不在了。

“侯爷，春雨也是凉的，还是打上伞罢。”全面低声劝了一句。

待素青帘幕重又合拢，章琰抬手捏了捏眉心。

“侯爷，大女人一向不肯歇下。”陈妈妈不知从那里冒了出来，躬着腰低声回禀。

全面一向守在门外，见他出来了，暴露松了一口气的神情，抢步上前，递上了早就备好的油伞。

章琰深吸了一口气，抬手向脸上抹了两下，似是终究鼓足了勇气，上前抓起椅背上的大氅，回身走了出去。

这也是两家干系好，国公府不计算，而怀恩侯也顾及着对方的面子，陈妈妈方才面见国公夫人刘氏时，便已然将这层意义带到了。

怀恩侯章琰正与管事说话，见她来了，停下略问了两句，得知话已送到，便命她下去了。

“是，侯爷。”全面躬了躬身，立在原处等了半晌，见他再无叮咛，悄无声气地退了下去。

满院仆人潮流般地退了出去，唯有全面留下，等待在游廊拐角。

贺氏俄然亡故，而国公府却将举宴，怀恩侯思忖再三，觉着不宜于在国公府这大好的日子里，让个下人带孝前来报丧，委实是太倒霉了些，是以便遣了不大在国公府走动的陈妈妈，穿戴便服前来通动静。

再远些，细雨如薄烟，拢住高大的树木、堆叠的流派，那被雨水洗得油亮的黛瓦边沿，开出一两枝桃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