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.第八章[第2页/共3页]
何娘子欲待不管他,到底于心不忍。当时,何家也不余裕,将上何家小郎君因病短命,何家一片愁云惨雾。何娘子这边亲子亡故,这边阿弟不争气,固然夫君各式欣喜,心中还是有如油煎。
你若能亲见她一面多好!”
“阿爹,外祖家不与我们来往吗?”何栖摸索着问。
“正要睡呢。”何栖将竹椅搬到一边,怕绊脚。“这晚间好重的露气,湿漉漉的,不如阿爹也早些安息。”
“你快有了人家,我总要奉告你阿娘一声。”何秀才摸动手中新衣笑道。“怎这么晚也不睡?晚间少看书,看坏了眼睛。”
这日齐大郎还是醉熏熏来何家借银,听何娘子与侍女筹议着典卖金手镯。
何秀才拿一把小铜锁开了箱子,经年之物,保管再好也难掩陈腐之气,将东西一件一件取出,零零各种,有何娘子用过的妆匣,也有手帕、小衣……
齐外祖一死,齐家树倒猢狲散,那些个娇娘美妾一个一个头也不回自寻前程。
月升中天,何栖拆了头发,看了会书,眼睛垂垂发涩,正筹办吹灯安睡,关窗时见何秀才坐在月下独饮。
齐大郎早已腐朽白骨,他爱妻也与世长辞。现在再想起,倒只记得迎亲那日,齐大郎一身枣色锦袍,肃着玉白的脸,冲着他道:姊夫要记得待我阿姊好。
何栖理着箱中的旧物,猜踱着色采剥落的旧事。
你我有女,阿郎囡囡有阿姊,腐败寒食、中元冬衣、冬至除夕再不会半点香火一碗凉浆也无,阿圆做得好吃食,二郎必定喜好,他是个馋嘴的……
箱中另有一条秋色轻纱披帛,用红线细细绣着宝相花,这倒是何娘子亲手做的。
何娘子娘家姓齐,齐外祖此人极其贪花好色,他嫌弃嫡妻林氏资容平淡,又仗着家中很有家底,左一个右一个往家里买妾侍姨娘,这些个美人每天争风妒忌,恨不得打成乌眼鸡。林氏修得跟个佛似的,尽管束养着女儿,其他一概不睬。待到庶子一出世,齐外祖自为对劲,把阿谁妾汲引得跟当家主母似的。
“阿娘好巧的手。”何栖摸着上面的绣花,赞叹。她在这上面没有天份,也没有耐烦。
现在,只我一人手忙脚乱应对,半点主张也无,罢,不说这些。
人死万事皆休。
“这就回,这就回。”何秀才起家,“你也去睡。明日将你阿娘留下的旧物翻拣翻拣,收着也是霉坏了。”
只听侍女在那泣道:“娘子管他何为?疥癣普通,又没个足,如许下去何时到头?老太太再谅解漂亮,光阴多了,也会生出不满来。”
只走了几步,就听何秀才自言自语道:
何娘子嫁进何家时,何家虽无初时风景,家中还算殷实,两家流派相称,带进的嫁奁也有好几十台,只是厥后家中去的去的,病的病,又一一典当变卖,待到何娘子身故,拢共也只剩下了一个箱子。
“娘子,阿圆今岁要定了婚事,定的是本县沈家大郎沈拓,他是县内的都头,操行可靠。如果娘子相看,怕嫌弃他粗鄙,不是体贴的模样。你去得早,没亲见阿圆,生得极其不俗,又聪敏,读书认字举一反三,比别家儿郎还要强些。你如果教她绣花合香品茶,她定也学得极快,打扮染眉,这些我更是半点也教不来。我也不知如何教她伉俪相处之道,是敬是爱?如何又能举案齐眉?姑息了委曲,随性了又凶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