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8章 搬来我家[第2页/共2页]

暮色四应时，许孀妇戴着木枷被押出祠堂。

“凭啥锁我！”余佑勤挣得枷板砰砰撞胸，两眼通红瞪着窦村长：“老东西定是收了那贱人好处！”

“瞧见没！”余佑勤挣得桎梏咣当响，汗津津的脸涨成猪肝色：“余巧巧这毒妇诬告良民！该抓她去骑木驴！”

她蓝布衫上沾着草屑，冲人群啐道：“老娘不过牵线搭桥，余承欢那蠢货自个儿往火坑跳。”

窦村长背过身去嘲笑。

“差爷明鉴啊！”余大爷膝盖磕在青石板上，指着东配房哭嚎：“砒霜早用完了，草民敢对天发誓...”

窦村长敲响铜锣时，树根处已围满黑压压的人头。许孀妇倚着祠堂门框，颈间木枷压得她直不起腰，偏还要朝人群啐唾沫：“老娘睡过的男人，比你们吃过的盐还多！”

元宝茫然看着两人。

满院抽气声里，余佑勤裤裆洇开大片水渍。衙役乙捏着鼻子后退两步：“带走！”

柳氏瘫坐在官道旁，发间银簪不知何时丢了，披头披发像个疯婆子。

昨日余巧巧前脚走，后脚就有人瞧见晏陌迟往县衙方向去。

“可算清净了。”

少年像只欢脱的兔子窜进配房，棉鞋在青石板上踩出哒哒脆响。

余佑勤的嚎哭混着杀威棒破风声，三十杖打完已是血肉恍惚。

“寂静！”窦村长竹杖重重顿地，“许氏不守妇道、调拨投毒，依祖制逐出桃源村！”话音未落，人群里飞出颗烂菜叶，正砸在她发髻上。

“当真？”余巧巧扶起少年，指尖掠过他掌心的茧，“我院里倒缺个看管菜畦的。”

茶汤注入青瓷盏时，他状似偶然道：“西配房漏雨，怕是要委曲元宝小哥住柴房了。”

村西头余巧巧院里，康婶正往骡槽添草料。老骡子打个响鼻，蹭了蹭她掌心结痂的伤口。

村口老槐树下，几个妇人翻着白眼指指导点：“早瞧那孀妇不是循分的。”

元宝踮脚去够高处的虫茧，棉袍下摆沾满草屑：“巧巧姐安知这茧里是金龟子？”

余大爷瘫坐在鸡粪堆里，眼睁睁瞧着儿子被拖出篱笆院。余佑勤的布鞋在黄泥路上磨出两道深痕，哭嚎声惊得邻家黄狗狂吠不止。

元宝愣怔着跌坐在石凳上，俄然想起梅夫人送别时往他荷包塞的桂花糖。本来那慈眉善目标妇人，早看破了这场戏。

“爹！爹救我！”木枷卡着喉咙的嘶吼惊飞檐下麻雀，“我是为咱家菜园子啊！那贱人要带全村种菜。”

余大爷家倒是另一番气象。

日头正毒，窦村长领着两名皂衣衙役踹开篱笆门。

“越冬水要掺些草木灰，开春虫蚁便不敢近身。”

余巧巧莞尔一笑：“实在，我们家在万福县桃源村，离苗圃不过半日的脚程。”

村道上传来货郎悠长的呼喊声，混着不知谁家新磨的豆香，垂垂融进暮色里。

惊堂木尚未拍响，他已叩首如捣蒜：“小人认罪！是那骡子踢翻我家菜畦，小人才、才...”

后堂转出个青衫墨客，将描金帐本并骡子鬃毛呈上公案。县令捻着髯毛嘲笑：“砒霜三钱，药铺售出二钱半，余下半钱安在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