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章 闹鼠瘟[第2页/共2页]

“县衙鸣冤鼓高三尺，需得这般身量才够得着。”余巧巧比划着元宝的头顶，“明日辰时三刻，我背他去伐鼓，诸位可要同往作证？”说着从袖中摸出块靛蓝粗布，慢条斯理擦拭元宝唇角的血痂。

“封窖顶甚用！”老窦扯开衣领，脖颈泛着不普通的潮红，“陈家沟三百口人，封了地窖还是......”

苗圃门闩落下，晒干的益母草在竹匾里沙沙作响，混着元宝短促的喘气：“巧巧姐，这钱......”

“该是你的。”余巧巧舀起井水冲刷捣药杵，“瞥见墙角那丛紫苏没？被踩断的茎叶能接骨，晒干的种子可镇咳。”

五个脑袋不约而同缩了缩。西配房窗根下晒的艾草簌簌作响，混着元宝压抑的抽气声：“今早我绕道走水塘，二柱哥他们拿竹竿拦路。”孩子带着哭腔的论述惊起塘边白鹭，“他们说爹爹的坟头草都被我哭蔫了......”

元宝俄然挣开她，指着人群嘶喊：“顺子哥扯我头发往粪叉上按！”男孩颈侧还粘着干枯的粪渍，“我说爹爹不是短折鬼，他们就拿鞋底抽我的嘴！”

中午的日头暴虐辣悬在当空，元宝跪坐在青石板上数铜钱的模样，活像只守着粮仓的松鼠。五串用草绳穿好的铜板整整齐齐码在竹匾里，最大那串足有三十三枚——东头李家婆子撂钱时，指甲盖还抠走了两枚，被余巧巧用竹傍友悄悄一拨，铜钱落地的脆响惊飞了檐下避暑的麻雀。

余巧巧切药的手顿了顿，刀背映出眼底笑意：“鼓槌包着铁皮，你这小身板怕是抡不动。”她将晒干的接骨木捆成把，“但人活一世，总得晓得那边悬着鼓槌。”

“得在谷雨前撒石灰。”她掐着指节策画，“还得让里正组人巡夜才是。”

她踉跄着扶住枣树，树皮碎屑扎进掌心：“你...你唬人！”

官道上的黄土被晒得发白，驴车颠簸着碾过车辙印。

药吊子咕嘟冒着泡，他俄然开口：“巧巧姐，县衙鸣冤鼓当真要孺子才够得着？”

青砖墙头掠过几只麻雀，二柱娘攥着衣角的手指节发白。

余巧巧望向晾晒的苍术，前日新采的根茎还沁着泥腥：“明日调集各户封窖。”

麻瓜村的炊烟歪倾斜斜爬上云端时，道旁的火堆正吐出青玄色长舌。

小黑驴在槐树下甩着尾巴驱蝇，车辕上挂着的艾草香囊早被晒蔫了。他俄然屈指弹飞叶梗：“该解缆了。”

药炉腾起袅袅青烟，老窦攥着药包的手指节发白。康婶拣着簸箕里的柴胡干脆：“晌午那会子，里正家的骡车惊了，掀翻了三筐黍米。”

元宝蹲在灶前添柴。

“李婶子这巴掌下去，”她捏着妇人腕骨嘲笑，“明儿全村都会传你被克亲的打了手疼。”指尖发力一推，妇人踉跄着撞翻了晾药草的竹匾。

穿枣红比甲的妇人俄然尖叫：“小杂种血口喷人！”扬手要打，却被余巧巧擒住腕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