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章 闹鼠瘟[第1页/共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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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枣红比甲的妇人俄然尖叫：“小杂种血口喷人！”扬手要打，却被余巧巧擒住腕子。

晏陌迟玄色衣摆掠过满地药草，檐下铜铃叮当乱响。

“县衙鸣冤鼓高三尺，需得这般身量才够得着。”余巧巧比划着元宝的头顶，“明日辰时三刻，我背他去伐鼓，诸位可要同往作证？”说着从袖中摸出块靛蓝粗布，慢条斯理擦拭元宝唇角的血痂。

余巧巧望着他随颠簸闲逛的发顶，耳畔俄然响起晏陌迟的低语：“猎犬挨了揍，下回见着兔子洞都得绕道走。”

元宝与她挥手告别，依依不舍。

元宝俄然抓住她衣摆：“昨日他们往药圃泼粪，说我是克死爹娘的灾星。”

“作孽啊！”树下乘凉的老夫把旱烟杆磕得砰砰响，“西边七个村庄的粮仓都见了底，这些天杀的耗子连炕席都啃！”他俄然狠恶咳嗽起来，痰里带着血丝，“县太爷光晓得收夏粮，哪管我们这些泥腿子。”

“巡夜？”晏陌迟嘲笑，“李家沟昨夜烧了半个打谷场，守夜的瘸叔被啃得见了骨头。”他俄然扬鞭抽在驴臀上，惊得余巧巧撞进他怀里，“抱紧！”

五个脑袋不约而同缩了缩。西配房窗根下晒的艾草簌簌作响，混着元宝压抑的抽气声：“今早我绕道走水塘，二柱哥他们拿竹竿拦路。”孩子带着哭腔的论述惊起塘边白鹭，“他们说爹爹的坟头草都被我哭蔫了......”

余巧巧切药的手顿了顿，刀背映出眼底笑意：“鼓槌包着铁皮，你这小身板怕是抡不动。”她将晒干的接骨木捆成把，“但人活一世，总得晓得那边悬着鼓槌。”

麻瓜村的炊烟歪倾斜斜爬上云端时，道旁的火堆正吐出青玄色长舌。

元宝俄然挣开她，指着人群嘶喊：“顺子哥扯我头发往粪叉上按！”男孩颈侧还粘着干枯的粪渍，“我说爹爹不是短折鬼，他们就拿鞋底抽我的嘴！”

余巧巧猛地翻开元宝的衣袖，臂弯处淤痕交叉如老树根须——那是今晨被按在碎石地上磨的。

“返来了！”老窦俄然窜起，药包跌落在地，晒干的黄芪撒了满阶。

几个赤膊男人抬着爬动的麻袋往火里扔，焦臭味混着吱吱惨叫刺得人太阳穴发胀。余巧巧攥紧驴车围栏，指甲缝里嵌进木刺。

墙根晒药的竹筛俄然被风掀翻，三七粉簌簌落在二柱娘鞋面上。

她踉跄着扶住枣树，树皮碎屑扎进掌心：“你...你唬人！”

……

“得在谷雨前撒石灰。”她掐着指节策画，“还得让里正组人巡夜才是。”

余巧巧抚平袖口褶皱，截断话头：“方才诸位但是要拆了苗圃抵债？”

药吊子咕嘟冒着泡，他俄然开口：“巧巧姐，县衙鸣冤鼓当真要孺子才够得着？”

余巧巧望着他后颈晒脱的皮，俄然想起这孩子蜷在苗圃角落啃野莓的模样，当时候他连数到十都会咬到舌头。

小黑驴在槐树下甩着尾巴驱蝇，车辕上挂着的艾草香囊早被晒蔫了。他俄然屈指弹飞叶梗：“该解缆了。”

余巧巧家。

中午的日头暴虐辣悬在当空，元宝跪坐在青石板上数铜钱的模样，活像只守着粮仓的松鼠。五串用草绳穿好的铜板整整齐齐码在竹匾里，最大那串足有三十三枚——东头李家婆子撂钱时，指甲盖还抠走了两枚，被余巧巧用竹傍友悄悄一拨，铜钱落地的脆响惊飞了檐下避暑的麻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