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章 打架[第1页/共2页]

“小牲口开门！”粗粝的男声混着踹门声，“把我家二柱胳膊都打折了！”

“哐当”一声，门轴终究不堪重负。余巧巧猛地拽开门闩，踹门的男人踉跄扑出去，裤脚还沾着赌坊门前的红泥。

五个大人愣在当场。元宝俄然拽她衣角：“早上是他们往药圃泼粪！”

“放屁！”赵二叔颈侧青筋暴起，“我家二柱胳膊肿得老高！”

“卖货郎的榔头倒霉索。”余巧巧捻起粒糖渣，“说是砸成小块，倒像碾了把碎玉。”

“顺子他们几个按着我胳膊，”元宝俄然挺直脊背，“可我蹬着老槐树用力，把他们裤裆都踹开线了！”他挥动的手臂牵动后背伤口，疼得龇牙咧嘴还要笑。

男孩的粗布短衫跟着行动掀起，脊背上新旧友叠的淤痕如同雨天泥地上的车辙印。

糖粒在舌尖化开的刹时，她俄然想起荷包破洞处遗漏的那枚铜钱——本该是给元宝买麦芽糖的。

“少贫嘴。”余巧巧戳他额角，指尖触到滚烫的肿块又放轻力道。药瓶将见底时，瞥见男孩右耳后有道寸长的抓痕，结痂处还粘着草屑——定是前日与村童厮打时滚进荨麻丛落的。

“金家苗圃何时成了阛阓？”余巧巧挡在元宝身前，“诸位踹门时，可还记得大明律里有个‘私闯民宅’的罪名？”她脚尖勾起地上的药杵，铁器刮过青石板的锐响惊飞树梢麻雀。

余巧巧掰开松仁糖，虎魄色的糖浆拉出细丝：“张嘴。”

围观人群嗡地炸开。穿绿袄的妇人俄然抓起竹筛砸来：“贱人胡吣！”

余巧巧攥着元宝的手腕，指尖几近掐进他袖口的补丁里。五个乡邻围成的半圆跟着她逼近的脚步后撤，惊飞了篱笆上啄食的麻雀。

“要药钱是吧？”余巧巧瞪着双眼：“只是这钱给了，我们就得去里正那儿说道说道——私毁药田该赔多少？往井里撒尿该打几板子？“

药杵俄然砸进石臼，溅起的汁水混进眼角淤青里。

东风掠过苗圃新栽的忍冬藤，客岁给金家大哥送葬时撒的纸钱，现在仿佛又混着槐花落在肩头。她俄然明白男孩眼角的擦伤为何沾着粪土——定是鞭挞时撞上了篱笆外的粪叉。

苗圃新栽的忍冬藤耷拉着叶子，元宝蹲在井台边搅动药汤：“邓大哥的嘴真是开了光，昨儿公然就下大雨了，芍药根泡过雨水长得可快。”

门闩在震惊中咯吱作响，元宝缩进墙角瑟瑟颤栗，药杵滚进石缝里。

元宝俄然从她身后探出头：“昨儿他们泼的粪还在芍药根上！”手指向墙角陶瓮，蛆虫正在粪水里翻滚。

“克亲？”她俄然笑出声，惊得苗圃深处刨食的母鸡扑棱翅膀，“诸位在这院墙根下嚼了三年舌根，怎不见谁家灶王爷显灵收人？”

“粪？”余巧巧拽着元宝往前一送，男孩肿胀的右眼在落日下泛着青紫，“不如瞧瞧诸位教出来的好崽子喷的是甚么！”

他猛地扯开儿子衣袖——小臂光亮如新，连个红印都没有。

穿靛蓝短打的男人涨红着脸啐道：“小娘皮满嘴喷粪！”

元宝鼓着腮帮含住糖块，左颊肿包跟着咀嚼忽隐忽现：“前街铁匠铺的虎子说我爹是短折鬼，我把他推动了沤肥池。”糖块在齿间咯吱作响，“他啃了满嘴烂菜叶才爬上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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