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 女中诸葛[第2页/共2页]
少女正捧着烧饼小口啃食,腮帮鼓励如偷食的松鼠,全然不见方才与老窦论事时的安闲。
晏陌迟看着那女人抓过冷馒头就着咸菜啃,发梢还挂着根麦草。昨夜他清楚闻声她在里屋哼小调:“三月三呐蚂蚱跳,俏郎君砍柴过石桥......”现在倒装得没事人似的。
暮色四应时分,余承欢踩着青石板上的苔痕,第三次叩响余家院门。檐角铜铃被晚风撩得叮咚作响,却始终不见有人回声。
余承欢绞着帕子还没答,东配房忽地传来吱呀推窗声。余巧巧顶着一头蓬乱发髻探出身,眼皮肿得像熟透的杏子,“承欢来啦?灶膛灰里煨着红薯,本身扒拉去。”
这女人昨夜定是又偷摸编竹篾到半夜,十指还沾着青傍友的浆汁。他鬼使神差想起前日见她蹲在溪边洗衣,裤腿卷到膝盖,小腿肚上两道陈年疤跟着捣衣杵起落,像两条蜈蚣在日光下流走。
康婶望着少女仓促背影,从鼻间哼出声嘲笑。灶膛里柴火爆开仗星,映得她眼尾皱纹如刀刻:“到底是余多寿家的种,眸子子都快黏到帘子上了。”
她特地换了新浆洗的桃红衫子,发间别着后山摘的野茉莉,挎着竹篮装模作样说要送新腌的辣芥菜。
“余巧巧呢?”他问话时盯着篱笆外闲逛的老黄狗,仿佛那牲口比面前经心打扮的女人更值得谛视。
晏陌迟抱臂倚在门框上,目光掠过余巧巧沾着草屑的裙角。
……
“这都甚么时候了...”康婶将青布帘子翻开半角,正瞧见余承欢踮着脚往屋里张望。
余巧巧解开辟间青布巾,就着铜盆净手:“灰烬腐熟最忌急功近利。我配的腐草汁要兑三倍山泉水,翻土时须得深及犁底...”她忽而顿住,鼻尖轻嗅,“康婶又烙了芝麻烧饼?”
第二日,余承欢又屁颠屁颠地厚着脸皮跑来找余巧巧家蹭饭。
“谎言止于智者。”余巧巧头也不抬,“邓大哥当年一文钱换来的身契,我可还收在嫁妆底层。”
晏陌迟没有理睬她,余光瞥见余巧巧啃馒头的行动顿了顿。那女人回身去舀水,木瓢磕在缸沿被骗啷响。
余巧巧怔忡间,忽见晏陌迟掌心排泄血珠。白日采药时的旧伤崩裂,在月色下好像朱砂痣。
这一声惊得余承欢后退半步,绣鞋踩在青砖缝里滋出细响。她望着帘后那道矗立剪影,忽觉掌心汗津津的:“既是这般...我便不叨扰了。”回身时鬓边绢花掠过门框,落下几片绯色花瓣。
余巧巧拍开他的手,嘲笑道:“本日与欢mm聊得可还投机?”
“药庐有金疮药。”
“康婶,添茶。”
灶房里飘出粟米粥的香气,混着新烙芝麻烧饼的焦香。康婶正握着长柄铁勺搅动陶瓮,听得外头脚步声渐近,眼角瞥见窗棂外闲逛的海棠红衫子,手中木勺磕在瓮沿。
少女发间银蝶簪在暮色中忽闪,倒映着灶膛里跳动的火光,“你巧巧姐出去看苗子了,姑爷在里屋用饭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