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一：西风吹散绮罗香[第5页/共8页]

陆朝香在她身后瞧着，目睹得她三转两转，没入大片修建当中，暗自舒了口气。

娇媚的、风情的，却也是幽寂的、寒凉的。

却不知，后山绝壁下的那几十具尸身，这十年来，是不是还能剩下两根骨头？

寒露时节，最恨秋雨恼人。

慧能心下不免咋舌，又有很多羡慕。

若不是削发人不兴膜拜，她真想磕几个响头。

“烦请这位小师父，将这两罐新茶转呈郭夫人。”苦竹先生和声说道，回击本身后负着的布囊里取出两只瓷罐，交予了慧能。

可谁想，这话音一落，陆朝香当下就变了脸。

很久后，他方叹了口气，唇边浮起一个苦笑：“有劳小师父了。”

陆朝香对这杨婶儿却似颇顾忌，见状并不敢先行，反拉着慧能避去道旁，满脸陪笑隧道：“还是您先走吧。”

除别的，每逢年节，东宫亦常给郭夫人赏东西，光是那头一等的檀香便代价令媛，可见其人虽不在，宠嬖却未曾衰。

却说慧能，这一起连新衣新鞋也不敢管了，只一径拢紧袖口，将手缩在胸前，又将撑伞的手盖在外头，恐怕那袖子里的帕子沾上半点儿雨星。

郭婉不语。

慧能忙又向身上鞭挞几下，口中陪笑：“这是昨儿才发的新衣裳呢，我拿松枝贮了一早晨，您闻闻，香的。”一面说话，一面便将衣袖举到那青衣女子跟前。

很多年后，当人们议论起载入史册的“孝文皇后”，议论起她充满传奇的平生时，便总会论一论那间唤作苦竹斋的茶社，忆及阿谁孤傲了平生的白叟，感慨于他“不肯受国丈”，只肯以百姓身份下葬的平生。

是的，皇觉寺，确切遭过“贼”。

见她不像恼了的模样，陆朝香多了几分胆气，觑着她的面色陪笑：“到底也是今儿冒雨跑了一趟，如果空口口语地，却也不像。夫人看，要不要送点儿东西畴昔，也是一片情意？”

陆朝香还不放心，又细心叮咛她几句，方与她分开。

郭婉杏眸微弯，夹住一丝笑痕：“晓得你风雅，快去吧，我这儿临时用不着你奉侍。”

陆朝香心头凛了凛，面上却擎出老迈一个笑来，抢先笑语：“哟，这不是杨婶儿么？您这是打哪儿来呀？”

极雅丽的一道音线，又有几分微甜，甫一开言，满庭秋雨竟作春温，直听得民气底里也一漾一漾地，汪了水也似。

慧能愣了愣，一时候会错了意，扣扣索索地便去掏袖笼，要把银子拿出来分。

陆朝香正背对着郭婉向她呶嘴儿。

脆亮的语声传进西次间，郭婉便昂首，向镜中睇了睇。

心头这般作想，她便往前看了看，可谁想方一昂首，前头拐角处便忽地转出一个灰衣妇人。

山下便是屋舍，因是方丈并掌院、管事等人的住处，修建得非常整齐，还砌了高高的围墙，一院一院地隔开，地上铺着大块青砖，黄墙灰瓦，却也雅洁。

陆朝香闻言，立时收了笑，回顾欠身，规端方矩地回道：“回主子，是慧能儿来送信了。”

因正值早课时分，众尼皆在前头大殿诵经，此际四下空落，并不见人迹，唯秋雨萧萧、西声飒飒，扫得极洁净的泥地上，连片残叶都不见。

只要她往那儿一站，慧能便两腿发软，腰也会不自发地朝下弯，平常的聪明聪明更只剩下三分。